唯一幸存的士兵向那名军官汇报，而后，军官询问船长，船长又指挥几个水手，集中尸体举行简单的海葬仪式，然后丢入海内，这些陌生人的面庞与一生一起永远沉在海里。

清洁工开始清理血迹。休利特在旁边一直看着，抚摸自己右手中指上那枚蓝色戒指，直到军官转身走来，才放下手，停下脑里那些毫无意义的思考。

那名军官看了看天空中仍未消失的旋涡形状的云流，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与不解，然后到休利特面前。

“先生，刚才发生了什么？”

休利特注视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语气冷漠：“我无法跟你解释。”

“所有乘员都可以在靠岸前被禁止出现在甲板上，但这关乎到以后所有航程的安全，你看……我今天失去了两名兄弟，接下来这几个小时内，我们都无法预测还会发生什么，更别说以后几年、十几年、甚至上百年。”

听着军官说话，休利特心脏仿佛被一双手紧紧抓紧，声音从喉咙发出，如此简艰难，好像喉咙发干的人要咳出一块不存在的痰。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说完，连同军官沉默了片刻。随后，又是他在说话：“我只能描述出那些袭击者的模样。”

军官点头。

“它们像鹰，羽毛是白色的，但有四肢，体格强壮。我猜……它们之间还会交流。”

军官眼睑垂下，目光落在下边，在这几秒内陷入思考，随后说出一句话。休利特这时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并未听清那句话，于是语气略为歉意，向对方问：“什么？”

“可它们不会袭击人啊。”军官注视他，“你说的那种生物，在新大陆有过发现，它们不会袭击人类。”

“但这都是真的。”休利特指了指甲板，“那些血迹与那些死去的人，以及我的眼睛和人们的眼睛，都不会撒谎。”

两人注视超过三秒的时候，军官转身的同时说：“我会汇报上去。”然后走向别的地方。

休利特注视他消失在船上时，回头望向海面，随后目光上抬，落在那旋涡的中心，那像孩子手指弯起变成的一个洞，所有阳光从那里通过，落到了那边的海面上，在阴暗的空中分割出一面明显的金色光幕，好似一扇大门等待去开启。这时，船上各处的喇叭响起声音，这样通知。

“先生们，小姐们，中午好——稍微安静一下。”

尽管人们一直保持沉默。

“出于安全的考虑，在靠岸前，除了工作人员，所有人不得出现在甲板上，而至于甲板上的所有乘客，请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集中，祝我们在接下来的航程内好运。”

这处小型餐厅挤满了人，只打开晚餐用的吊灯，微弱的光线让所有人的面孔并不明显甚至更加不清晰，没人注意到休利特。

那场意外发生的灾难从几个人口中开始传播，逐渐发酵，几乎都在谈论那位如英雄般的男人，却没注意到不远处坐着的那人正认真听着这些讨论。他侧坐着，左手放在大腿上，右手轻敲桌面，敲出一阵旋律。

人们挤得周围几乎没有缝隙，而不远处的讨论声仍清晰传入到耳中，听见自己被描述成英雄，心里不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