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知错,父亲熄怒。”王雱连忙低下头认错,但眸中的阴戾之色却是越来越重。
“唉!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错,因公事连累了自己的女儿。”王安石看着女儿住的院子一脸的愧疚和心疼,但……却没有半分后悔之意。
王安石的二女儿嫁给了有着计相之称的大宋三司使吴充的儿子,当然这还是王安石变法之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和吴充是好友,甚至是至交,可自王安石推行变法之后,两人的关系迅速恶化,如今吴家连王家的女儿都赶出了门。
这种事情本来是奇耻大辱,文人又注重名声,放在以往的确是如王雱那样,总要找个说法,报复回去。
但此时的王安石却顾不上了,因为他要找到均输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尽快解决症结所在,否则后面的新法推行起来必然是困难重重。
至于……女儿的事情……他实际上已经不管不顾了。
王安石和王雱刚进入书房,正准备派人去召集曾布等一干新党骨干,内侍供奉宫李舜举带着张斌与天子对话记录来了。
“王相公,这是陛下让奴婢交给相公的,陛下交待相公看完之后,尽快验证。”行礼之后,李舜举将折子递给王安石。
“验证?验证什么。”王安石一脸疑惑的接过折子。
“相公看过之后就知道了。”李舜举神色肃然而冷峻,北宋时期能够在天子身边出头的太监,无不是文武双全之辈,论文才和心智未必就比朝中大臣弱。
李舜举便是如此。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李舜举曾经带数万兵马打过西夏,立下大功,还转成武官,累功至将军,并且入了《宋史·宦者传》。
所以,之前在崇政殿中听了张斌和天子的对话之后,李舜举其实已经基本确定,张斌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这也是当时不用天子吩咐,他便立刻自行决定将张斌所言一字不漏的抄写下来的原因。
王安石看了一眼李舜举,有些惊疑的打开折子看了起来。
三息之后,王安石一声冷哼,脸有不屑和恼怒。
五息之后,王安石的不屑和恼怒已经荡然无存,一脸凝重一肃然。
十数息之后,王安石脸色铁青,一脸羞愧和愤怒。
半盏茶之后,王安石已经气的浑身颤抖,咬牙切齿。
张斌所说四个大的问题,有两个他是知道的,这也是他要召集心腹干将商量解决的问题。
但另外两个问题他却不知道,或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表里,不知根本。
王安石反复看了三遍,最后闭上眼睛,久久不语。
老爹神色变化之激烈实乃王雱生平仅见,后者早已按耐不住,也不顾李舜举还在现场,便拿过去看了起来。
不比王安石看得仔细,王雱十数息便看了一遍,冷笑道:“张斌简直是一派胡言,敢对均输法……”
“住口!”不等王雱说完,王安石突然睁开眼睛,一声呵斥。
王雱一愣,脸上红得跟滴血似的,咬牙道:“父亲,那张斌算什么东西……”
“放肆。”王安石一声爆喝,看着一直视为骄傲的长子,说不出失望。
其实以王雱的心智很容易便可以判断出张斌所言正确于否,只是他在张斌的事情上已经是被仇恨彻底的冲昏了脑袋,蒙蔽了心智。
王雱很少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吓的赶紧退到一边,不敢再有丝毫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