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八千勇士齐声低吼,仿佛在为他们壮行。
“嗖——嗖——”那支先锋敢死队不再犹豫,扬起右臂将飞爪甩向城头,幽黑冷寒如同五条阴冷诡异的蛇,只听“哗?——”声响,五只飞爪分别锁住了城头五杆长枪挠钩。
这一幕似乎谁都没有想到。
长枪手与挠钩手还在愣神的功夫,“登天台”上的五名苍狼勇士已经开始发力,随后身边另外二十名勇士也一齐用力。抱腰的抱腰,拽腿的拽腿——三丈余长的铁索被拉拽地绷紧笔直——他们这是想把守军拽到城下吗?
“撑住!给我撑住!”林森大喝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苍狼国这番反常诡异的举动足以令人生疑,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林森没有时间疑惑与思索。
挠钩手被拽地脚步趔趄,好在身前的城垛足够高大,不至于立刻被拽下城头,但也还是惊出一身冷汗。他们连忙运足浑身力气,咬紧牙关的同时也握紧手中的长枪挠钩,身后其余军卒回过神来也有样学样,紧紧攀住挠钩手的臂膀与大腿,一时间城上城下竟成角力牵钩之势。
局势只有片刻僵持,林森心中便已闪过无数念头,但又被他一一否定。眼前这支敌军的每一个举动对他来说都是诡异的,他需要时间才能做出判断。
但苍狼国会给他留出思索的时间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吼——”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战场之上形势又生变化。挠钩手与长枪手正在咬牙角力,面色涨地通红,双臂青筋暴起,却突然觉得一股蛮力用向空处,几十名士卒一齐向后倒去——原本旗鼓相当的两股力量,倏忽间撤去其中一股,另一股势必无处着力。
长枪与挠钩在错进错出间高高扬起,宛如水塘边因鱼儿咬钩而奋力拉拽的鱼竿,可谁又能知道拽出水面的究竟是肥美的游鱼,还是恐怖的水鬼?
半空中当然无法钓起游鱼,这世上也根本没有什么水鬼。
“唰——”一道寒光闪过,随后是一股血箭涌出。
寒光是凛凛刀光,血箭则是守军项上飞溅的热血。
原来在双方角力牵钩之时,苍狼国的二十名勇士突然撤力,甩出飞爪的那五名勇士则顺着城上拉拽的力量纵身跃起;借力打力之际,五六丈的距离在他们脚下也只不过“一步之遥”罢了。
那形同鬼魅的一刀是队长挥出的,他与他的勇士已跃上城头,钩镶护在身前,弯刀斜指苍天。鲜血溅在他的唇上,被他探出长舌轻轻舔净,双眼中分明掠过一丝绿幽幽的光芒。
鲜血激出了他的杀心。
这位队长名叫“灰狼”,也是殷雪龙麾下最得力的悍将。铁狼骑军共有八位千夫长,“灰狼”位列这八大悍将之首,原本不必事事皆冲在阵前,但在昨晚殷雪龙点兵攻城时,“灰狼”还是叫嚷着第一个站了出来。
“灰狼”性格暴躁易怒,临阵嗜杀好战,却唯独对殷雪龙俯首帖耳——昨夜见殷雪龙雷霆震怒,他这一腔热血也熊熊燃起,叫嚷着定要踏碎关城、将龟缩城内的中原蛮子剥皮抽筋方能泄恨。
于是殷雪龙遣他为先锋,一碗烈酒,一块肥羊,以为壮行。
他就像一头嗅到鲜血的恶狼,趁着守军还在愣神之际又劈出一刀,将身前的挠钩手劈翻在地。可他们却没有再趁势向前冲锋,而是宛如一群死守领地的困笼野兽,死死地钉在原地纹丝不动,每一位试图上前挑战他们的守军,都会被恐吓、利刃与鲜血逼退,他们一时竟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这“区区”五名苍狼勇士,就像一根楔入皮肉中的木刺,虽并无致命之处,却疼痛难忍又极难拔出,令守军颇有些踌躇无措、进退两难。
林森却要想的更远些。
他们虽已攻上城头,却并不急于前进冲杀;反而钉在原地以作守势。似乎在“守卫”着什么?
“青吻蝮”锐利的蛇眸越过重重狼骑身影,也将疑问一并抛出。他突然瞥见城墙垛口处搭在一起的几杆挠钩,以及挠钩首端垂下的几根飞爪与铁索——这些苍狼勇士就守在那几根铁索飞爪前——狭长蛇眸骤然紧缩。
“杀了他们!斩断铁索!莫要让更多敌军冲上城头!”
林森的嘶吼声尚未落地,顺着铁索又爬上来十几名敌军,身影鬼魅如同狡猾的狼。无措的守军这才回过神来,如果不能迅速冲破敌阵斩断铁索,只会任由敌军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可“灰狼”实在骁勇狠辣,一人一刀便足以独当一面,守军虽然铆足气力奋勇上前,却根本无法突破他的雪亮刀阵——好在守军毕竟人多势众,“灰狼”与身后渐次涌上的勇士们亦无法前进一步,双方竟在垛口边成相持之势,刀刃与枪锋纠缠不休,仿佛被秋风吹倒的荒败麦田。
“灰狼”一刀逼退守军,嘴角翻起一丝冷冷的不屑。
“偌大一座关城,竟无人敢与老子单挑?”
“兀那蛮子休出狂言,且让某来与你走上几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