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楼仍然昏迷,他双眼紧闭,面容异常潮红,身体像孩子般不停地颤抖着,就像深深地陷入了一场噩梦。
握住他滚烫的手,那掌心的灼热像烙铁般使得晨芙霍然惊骇,急忙派人连夜去找大夫。
大夫仔细查看他身上所有的伤口,细细叮嘱说是伤口发炎,要小心处理按时服药,如果高烧持续不退的话便会有生命危险,她一听心脏忽的攫紧,整个人恍若透不过气来,便连夜连夜的为他擦拭身体,小心上药,更是不停的举扇为他扇着。
魏东楼满头大汗,虚弱恐惧地颤抖着,他的表情是那样痛苦,好象那噩梦是无比的可怕,他想要醒过来,努力地想要醒过来,眼前却泛起一阵浓浓迷雾将他团团围绕……
“东楼哥哥,喝药……”
晨芙小心的将煎好的药喂到他唇边,他却抿紧了嘴唇左右闪躲,眼前恍惚闪出若干年前的画面,鲜红的血液从他们的手腕间一滴一滴进入他的嘴里,血腥黏腻特别难受。
晨芙无论如何喂不进药,索性自己喝了,一双唇贴了上去,一点一点的喂他喝。
他的头被晨芙扶住,唇上传来柔软的清凉,一股甜甜的香气直入鼻息。
最后一口药入口,她欲起身离开,他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轻若无声的说:“笨丫头……”
灯光摇曳之下,晨芙心弦一动,继而翻涌起一阵狂喜,以前他就喜欢叫她丫头,如今还这般唤她说明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只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故意和她疏远而已。
她复又坐下,另一只手附上他的手背,柔声道:“东楼哥哥,我在……”
他的脑袋在枕上不安地摇动,脖颈处满是梦魇中的汗水,痛苦地低喃呓语着,“丫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晨芙俯身贴在他胸膛,很轻很轻地声音在夜风里飘荡:“好,我不走!东楼哥哥,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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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眼看魏东楼的高烧渐渐退去,晨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回到了府里。
此时夜幕已深,四处寂静,她蹑手蹑脚走近房间,又轻轻的将门掩上。
忽然,房中烛火燃起,顷刻间亮如白昼。
空气中闪着冷冷寒光。
冰冻般的气氛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再一看,她的父亲曹鸿措盛怒至极,正面色铁青的坐在案前,下方跪立着碧桐垂首不语,身上仍然披着她的粉色外袍。
晨芙心中一惊,难道,父亲全都知道了?
“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她福了福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拿定主意不将魏东楼的住所透露给父亲。
曹鸿措狠狠瞪了她一眼,手掌愤怒的拍在桌案上,“你好大的胆子!”
“父亲,芙儿知错!”她慌忙跪下,身子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起来。
“你身为公主,马上就要出嫁南岳,竟然好几日彻夜不归,还私下寻人找了替身,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
晨芙微微一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撇碧桐。
碧桐飞快的眨眨眼睛,手在长袍之下左右摆了摆。
原来,父亲生气不是为这事,这样一想,她心头紧绷的一根弦松了下来,佯装委屈道:“想来父亲肯定也知道了,那替身不愿替我嫁到南岳,已经自裁死了,所以芙儿才出去想再寻一个……”
“还寻什么?你寻一个我杀一个!”曹鸿措低咒一声,瞪着她,“死了才好,死了清净!也趁早绝了你那颗心,给我死心塌地的嫁到南岳去!”
晨芙抬头望着父亲,只觉胸口酸涩,眼圈蓦地红了,“父亲,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要嫁给司马靖……”
“休再胡言!你生为公主,生为我曹鸿措的女儿,这是你应该做的!”
“那我到底是你的女儿,还是你通往成功路上的阶梯?”克制着胸口翻涌的怒火,晨芙的双拳紧紧握起,“当年姐姐就是听你的,为了巩固你在朝中的势力嫁给了柳中元,现在你要把我也当做一枚棋子,一颗筹码,随意摆放吗?”
“你姐能嫁,你也能嫁!”曹鸿措扭过脸去,漠然的说。
“姐姐愿意嫁那是因为姐姐喜欢柳中元,可我不喜欢司马靖!我不要嫁给他!”
晨芙忍着心中怒火,跪爬到父亲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哀求道:“父亲,芙儿不喜欢司马靖——”
寂寞的夜色中,曹鸿措的声音冷如寒冰,“司马靖再不好,他也是南岳的王!嫁给司马靖,你就是南岳的王妃!”
“来人呐!看好公主,没有我的指令不许她出房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