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拜托了,您不能死在这里,请睁开眼睛。”
温暖的光……和熟悉的声音。宛如打破这黑暗沉寂,迎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上次听到这种声音好像还是在不久前,而见到声音的主人,已经是十几年之前了。
“求求您,父亲,我不希望您死,您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是啊,我也曾想过活下去,但我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失去活着的理由了。
发生了什么。
“爸爸,救…救我…”
死死抓住这双小手不放,任凭雨水打湿我身上的衬衣,尽管泥泞已经沾满全身,但面前却是我的孩子。
噩梦般的雷声划破天际,霎时在夜幕中撕开一个闪亮的口子,宛如在这场夜幕外还有一个充满光明的世界,光亮透着这条裂口一股劲地涌了出来。
闪电的光有一瞬间驱散了漫在四周的黑暗;雷雨交加的夜晚狂风呼啸,孩子死死抓住我的手,在他下方是一旦掉落绝对会死的山峦滑坡。这就是当时我们的情况,如果偏要问为什么会这样,那也只能怪我们运气太差,竟然去远山旅行时意外碰上台风。
尽管已经精疲力竭,但我不可能在这里松手。作为一个警员,我要保护身边人的安全;作为一个父亲,我更要保护子女的安全,我不能在这里放手,绝对不行!
但也许是天意难违,又或许是某人在暗中阻碍,我能感觉到在那瞬间有个东西狠狠抽打了一下我的手背,力度的疼痛,使我不自觉松开了手。一个摇摇欲坠的孩童怎么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抓住一个成年人的手臂?
她身上所剩无几的力气本身就在不断流失,我不确定女儿是否和我一样都被不明物体碰到了手背,总之,她和我不约而同地同时松开手,掉入那根本不可能生还的泥石流向着山下冲去———
时至今日,那晚的情景依旧会借梦境之手不时潜入我的脑中,在之后我也去试着寻找女儿,甚至花上几周、几月、几年的时间,但都失败了,别说尸体,如同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她存在曾经存在过的踪迹。提醒我、警告我,悲伤的疤痕永远刻在心上,但那道隐隐作疼的疤,却也时刻告诫着不要再次[弄丢]自己身边珍视的亲人。
分别总是来得太快,又太突然。尽管我把比以前多上双倍的爱,全部奉献给我剩余的家人;但仍旧为以前所作所为感到可叹,而且,尽管我如此珍视他们,最终连仅存最后一丝支撑生存的欲望,也被血族残忍地吞噬殆尽。付给别人双倍的爱,面临的代价是一旦失去这种爱,人必会为此遭遇双倍的精神打击。
啊,我终于想起来了,想起我留在这世上的理由是什么。
这件事甚至一度使我失去了活着的信念和勇气,当时我已经决定,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只有复仇,等抓到杀害家人的真正凶手……但这也说不准,世事无常。
然而,当我下定决心踏入非日常的生活、进入我在此之前从未触及过的诅咒世界时,另一个消息却传入耳中,使得原本我只为复仇而生的人生有了新的目标。
我的女儿还活着,并且她亲自联系了我,能从声音听出她似乎是长大了。我的泪水在听到她声音的那刻不自觉淌了下来,虽然她也同时和我说了其他事,可我根本不在乎那些,只要能听到声音便已满足。
这次分别甚是久远,能见到她,我心中便已有了牵挂。父母想与儿女见一面,难道这是错误的事情吗?当然不是,恐怕无意中,正是天上那位不见其身的神大人在保佑着吧。
我也有许多想和她说的事情,尤其是在我失去全部的亲人后,多想和以前一样再去抱抱她……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联系我的方式是在梦中,虽然是梦,但我很清楚那一段真实发生过。那一定是我的女儿用来联系我的某种手段而已,她肯定还活着,就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坚强地活到现在,我一定要找到她。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手了,谁也无法阻挡我和亲人的团聚,如果来人是那个血族,也正好为我的妻儿报仇,
我必须活下去,尽可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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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2200年/11月/24日/p.m.1:44/西欧/卢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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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疼痛让他醒来,还是在梦中某人对其说的话让他醒来?
只感觉头晕沉沉的,稍微动一下身子,从身体上传来的剧烈痛感让他猛地睁开眼睛。耶摩立刻就恢复了精神,不再保持之前晕晕糊糊的状态,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狭小空间内;回想起之前的事情,那个佣兵躲在门后对他发动了最后的攻击———
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选择了自爆,拉开手中的雷栓。整栋教堂因为不稳定本就遇摇摇欲坠,经过爆炸更是立刻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