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2200年/11月/24日/p.m.4:55/西欧/卢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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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终有落日时。”
皮恩斯神父独特的外表很是吸引人注意,但与之前连站起走路都十分困难的模样相比,现在的他步伐稳健、身形颇正,即使衣着和外表没有经过太大变动,但身上却毫无颓废之气。
这似乎是耶摩第一次看见神父从教堂的阴影下走出,神父沐浴着光辉,闭上双眼、任凭阳光倾洒在他身,上静静感受着温暖的触感。随后猛地睁开眼睛,如刀片般危险的冰冷眼神和之前的老者完全如同异人。
他用右手握住了身前唯一算得上正当饰品的十字架章,随着咔嚓一声,金属的小十字架被捏成碎片。神父的眼神像是看着垃圾一样,表露出明显的厌恶与嫌弃看向十字架残骸;这个曾经被每位教徒当成毕生守护的信仰寄托,此时如同皮恩斯的内心,化为碎片,永远无法复原。
耶摩能感觉到从面前老者身上传来的魄力,对方正在不断往这里施压,薄冰般的眼眸瞪向了他这里。但耶摩却并非是想要与他为敌之人,他此时还奢望着神父是无辜的,即便场面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夕阳的落日,是为了黎明光辉再度升起,所以,也并非是日复一日地忍耐。”病弱声丝毫不见踪影,洪亮的嗓音让耶摩一度认为这是换了一个人:“太阳都亦是如此,更何况渺小的人类?”
“神父,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面对耶摩的连声疑问,皮恩斯并没有立刻进行反驳;但是他的态度,却表明了却与卢森堡中的某些事情有所牵连是事实。
妮娅在一旁说道:“看他这副样子,要么是和那帮佣兵有牵扯、要么就是和那帮魔法师有牵扯;但是从佣兵对于教堂的敌对态度来看,这货是和黑魔法师一队的,没跑了。”
耶摩深知黑魔法师的残忍;早在之前的巴黎事件时,他就见过某些黑魔法师为了自己的魔法造诣和研究,不惜用人命换人命来实验的事情:“皮恩斯神父怎么可能和那些黑魔法师是同伴?他被教会伤害的如此之深,又怎么会去加害于他人!”
“不,你说错了。”
皮恩斯神父苍老且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但耶摩却感觉到此时对方正在嘲笑着自己:“我确实与卢森堡的黑魔法师有勾结,互相利用,这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最基本的原则。我答应帮他保守秘密和信息,甚至为他提供庇护;反之,我也要让他为我完成某些事情。”
“神父,你怎么能……”
皮恩斯回头看向身后正散发着璀璨光辉的圣光大教堂,他本人则和这座教堂一样,无论是一改风貌、还是颠覆了他人的原有认知,都在同时也是瞬间全部做到了:
“这座教堂很美丽,对吧,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
皮恩斯神父逐渐靠近透着光辉的墙壁,他将左手轻轻放上去,如触及到了波澜水面般掀起一层涟漪,在这层光面上方。
“几十年前,教堂就是这番的风貌,闲暇时孩童们在此嬉戏打闹,圣洁的雕像上永远洋溢着笑容;温暖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而信徒们则通过天上发散的光与主交流。朗诵声、轻吟声,连绵不绝,偶尔会有几只雏鸟飞过,但这也无伤大雅,反而能增添几分生气。”
原本表现的还很平静的皮恩斯神父,按住墙壁的左手却不自觉地突然间用力,就连光面的表面都因为他突然按压有一些变形:“然而这一切很快就毁了,直至今日,我甚至还能记得朦胧的景象。绵绵细雨赫然砸落在我眼前,被猩红与痛苦包裹着的世界在我眼中已充满污浊。
主?无论他的信徒受到怎样的伤害,他都从未现身过。那时是冬天,凛冽寒风像凶恶的极地守护者一次次地冲击着我单薄的身影;我几近失去理智地向天际嘶吼着,我是一只失去所有亲人的无助野兽。我自然清楚,那时发生在我眼前的事情将会成为永远一辈子留在我的脑内、留在我的灵魂深处最不可触碰的血之烙印。终于,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夺眶而出、紧接着是无数滴、直到泪腺都哭得痛肿,重重跌落在早已被鲜血染红的双手。”
耶摩清楚他在讲什么,也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清楚神父还对过去教会陷害他们的事情抱有怨念,所以他才更不能让皮恩斯神父继续堕落:“神父,一切都结束了,无论再做什么,死去的人也回不到这个世界。”
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耶摩认为只要将神父心中的心结解开,或许就能避免马上即将发生的未知灾难,这栋教堂已经变得足够危险了。
“夕阳终有落日时,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皮恩斯神父淡淡地讲:“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世上并不存在的让死人复生的事情,哪怕是非号称万能的魔法也不可以。”
随即,耶摩感觉到了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一阵冰冷杀气:“但我并非是为了复仇,并非是为了复仇而复仇,这也是为了完成我挚友最后的意愿。”
“挚友的意愿,”妮娅联想到了某些事,转而对神父起疑讲:“你说的莫非是死在上次战争中,你的那些同行么。”
“因为教会,他们丢失了性命,即便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没忘记这件事。”
皮恩斯神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哀伤:“我的朋友们想对教会复仇,即便我早已看淡,但为了因教会死去的挚友,我必须完成他们没有完成的事情。为了他人而奉献自己是最伟大的爱,教会必须获得应有的惩罚。”
妮娅挑衅着说道:“但能够给予教会惩罚的也并不是你,教会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但你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这种向教会复仇的力量。”
她握紧拳头,一副已经准备好随时攻上去的姿态:“我确实也对教会很不爽,但连我都没做到的事情你又如何完成?还是说,你有把握打败能消除一切魔法的我。”
神父没有再继续回答她的问题,某刻,左手上方不知何时悬浮着一团淡黄色的光,他托住光团并将其举过头顶。越是靠近太阳,光团自身散发的光芒似乎都更为强烈,而与其相对,神父身后的教堂也和光团产生了同样的反应。
“我为了朋友的遗愿奉献一生,若是教会信仰的善良的主真正存在,那么此刻我获得用来抗衡教会的力量,就是神的意愿。”
教堂的光芒愈发变得明亮,妮娅皱着眉用手臂挡住从教堂传来的刺眼光线,在某一刻她感觉到光线变暗了许多;但那实际上并非是教堂光线减弱的原因,而是有另一个物体挡在了她和教堂之前。
妮娅的身躯被毫无预兆击来的石柱撞击,在之前她感觉到身旁空气流动的变化,情急之下睁开眼睛用双臂护住身体,虽然减轻一些不必要的伤势,但仍旧被轰飞击退十几米。
耶摩此刻才从强光产生的眩晕感中回过神,从他这个特质的近距离观战席上来看,击飞妮娅的[石柱]并非只是普通的石块:“究竟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