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初微微沉默道:“明天我便联系阁里,先去散布消息,殿下将为陛下守孝,登基大典再次推迟,只是北齐那边...”
“放心,北齐那边来不了的。”杨老太傅笃定道。
白皓初松了口气,点头道:“那便好,来一个宗师已经够麻烦的了。”
“你要怎么救回广源?”
“秘密。”白皓初故作深奥的摇了摇头,一幅口风扎实的模样,他自然是不会说出他现在正无计可施。
“便如你那能飞的火团一般?”
白皓初面色一僵,尴尬的笑了几声说道:“那也是秘密。”
杨老太傅点了点头,不再询问,而是朝着宁杏儿轻声问道:“姑娘便是宁妃的侄女?”
“宁杏儿见过太傅。”
“那女子当真不会伤害赵广源?”
“楼里的兄弟们远远跟着在。”
“那边好,平川。”
一直在认真听着的楚平川一愣,连忙上前一步道:“下官在!”
杨老太傅眯着眼睛道:“六年了,乾卫也要动起来了。”
“属下遵命!”
这一日,经历六年漫长蛰伏的乾卫终于伸出了獠牙,整座京城大街小巷都能瞧见腰佩绣春的青绿色身影,以京城为中心,便如蛛网般将整个大乾慢慢铺散开来。
这一日,武帝遗子赵广源感陛下遗德,扶棺百里至京郊皇陵,为陛下守孝三月,此举为百官所庆,为万民所诵。
同日,永王受先帝遗旨所托,入朝理政,摄政天下,南边诸位公侯纷纷上书庆贺。
当夜,永王府书房内不断有暗探出入,永王捏着一封信章皱眉喃喃道:“只是带走了?没死?”
与此同时,一批浑身侍卫打扮的禁卫队在入夜宫城关闭前,在京卫指挥同知刘许川的带领下,走入皇宫。
.......
北风呼啸,满地苍凉。
赵广源裹着单薄的布衣,亦步亦趋的行走在雪地之中。
他幼嫩的脸庞冻得发紫,浑身打着哆嗦。
衣服下面仍是出宫时穿的厚靴子,裹着厚厚的长袜,这是他唯一能值得庆幸的。
抬头看了眼走在前方不远处那位持剑女子,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好庆幸的。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行走在苍茫的天地间。
“啊...阿嚏.”赵广源狠狠的打了喷嚏,揉了揉冻的通红的鼻子。
“宁家也算是武学世家,怎么便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女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赵广源面前,毫不掩饰她眼中的嫌厌之情。
赵广源低着头,没敢说话。
心里却想到了昨日那个自称是他姐姐的少女。
右手突然被一把捏住,还未等赵广源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提到半空之中,手腕处一股撕裂般的疼痛,整个人腾空而起。
那女子顺势伸手从赵广源头顶一路按到大腿,与那日楚平川的手法一致,只不过比起那日楚平川的手劲,简直是天壤之别。
赵广源强忍着痛苦摔倒在地,仍是一言不发。
“哟,还挺硬气,怎么,哑巴了?”
赵广源抬起头,小心翼翼道:“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女子一愣,随即失笑道:“果然是个白痴,鸿云竟然把剑托付给你,真是可笑。”
赵广源闻言皱眉,但也不敢做声。
“先天元气不足,你叫...赵广源是吧?”
见赵广源点了点头,她又喃喃道:“有意思,不是说你父母是皇帝老子和贵妃吗?怎么还会先天元气不足?”
赵广源一愣,犹豫的问道:“什么叫先天元气不足?”
女子一挑眉,不耐烦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真是个白痴吗?意思就是你娘在怀你的时候,是不是遭了罪,没把肚子里的你养好。”
赵广源一愣,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道:“我不知道....但是他们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我爹出去打仗了,我娘也跟去了,然后....我一出生他们就死了。”
“扫把星,”女子撇了撇嘴,声音却微微柔和了几分,“我也知道,你爹在位时,氓荡山那儿比起现在,算是太平的,看来你爹这个皇帝当得也不容易。”
“嗯?”赵广源疑惑的抬头。
看见赵广源不解的眼神,女子立刻又用嫌厌的眼神看着他。
“这都明白不过来?就你这个脑子,还想当皇帝?”她撇了撇嘴,继续道:“你爹是皇帝老子,有成千上万人在给他卖命,他们两个出去,还能让你娘给动了手,没养好胎,这说明什么,你爹连身边的人也靠不住呗。”
赵广源闻言心头一震,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见赵广源低头不语,那女子蹲下身,捏住赵广源的下巴,用看牲口的眼神打量着赵广源道:“我抓你出来,不是为了杀你,也不是为了帮谁,我知道那个叫赵桓的王爷一心一意的想要我杀你,一路上明里暗里耍着花招,只不过他胆子小,身边一直跟着个宗师,我下不了手,但是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这个人渣。”
她双眼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神色,开口道:“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开口,把飞鸿剑还给我,我马上就送你回去,继续去当你的小皇帝。”
赵广源一下就愣住了,他有些犹豫和难以置信,小心的问道:“真的?”
“当然,”女子闻言神色愈发冰冷。
赵广源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反问道:“我可以知道,你抓我是为了什么吗?你这么厉害,跑到皇宫里拿走剑,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但是我要你亲手把他还给我。”
“为...为什么?”
“鸿云死前和你说了什么?”
赵广源努力回想着,将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女子认真的听完,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脸庞,跌落在雪地中,消逝不见。
“你知道飞鸿剑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吗?”
赵广源迷惑的摇了摇头。
“他是个白痴,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白痴,傻到竟然会去信这些,去信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女子突然如发狂一般,一脚将赵广源狠狠踢飞,滚落在雪地里。
她抽出长剑,一股磅礴的内力肆意散开。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一时间雪地中处处都是剑影。
她停下手,任由雪花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改主意了,你走不了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