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老子都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根本不怕再死一次,只是害怕耽误了大王的大事啊!”
副将神色稍缓,眼神中似乎出现一丝犹豫,其余人见状更是卖力的劝说。
但他见牧鹏飞仍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便是暗骂不止,无奈只能开口问道:“鹏飞,你一言不发,是心中想到什么良策吗?”
牧鹏飞看了众人一眼,深吸口气道:“属下认为,乾军既已发现我军踪迹,如此盲目撤离,也只是自投罗网,应当....应当....”他瞥了众人一眼,继续道:“应当有人率兵突袭,引诱乾军主力离开北侧,大军便可趁势朝北而去。”
“好,”副将眼神深邃,扫视了一圈在场的诸多将领,缓缓道:“那便在场选一位吧。”
众人表情一呆,不自觉的眼神瞥向一边,心里则是将沐鹏飞的代祖宗都问了个遍。
开玩笑,虽然齐国的军队战力强盛,但那乾军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不能这数百年都将草原上的诸国牢牢拦在茫荡山以北。
尤其是现在乾国北军的这位统领,人称李三刀的家伙,那杀起北齐骑兵来,可都是丝毫不惧的。
在场众人都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的是因为家族争斗,有的是因为违背军规,有的则是被人陷害,但或多或少,他们都曾来过着边境之上,感受过那种脑袋系在裤腰带的战场生活。
副将眯起眼,冷笑道:“怎么,方才不是都一个个的要为了王爷出生入死的吗?”
“满英,你不是号称在战场之上曾带着小队骑兵冲杀过千人方阵吗?”
那将领面色一白,尴尬道:“将军说笑了,那都是陈年往事了,陈年往事。”
副将看了他两眼,随即将视线转到另外一个人高马大的将领身上,淡然问道:“熊老六,你呢,不是说乾军对你十分畏惧吗?”
那熊老六咧嘴一笑,也不见丝毫愧色,理直气壮道:“将军,老子这一身的刀伤,都是在这战场之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你要是让老子去送死,老子绝无二话,只是我这人在边境上混了许久,好多乾国将领们都认得我,那城内还曾经贴着老子的悬赏,你说我去了,也只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咱们可就漏了风声了。”
其他将领闻言眼神一亮,连忙附声道:“是啊是啊,我也曾在边境征战许久,我也不能出现!”
“我也是,之前被乾军截过粮草,定然能认得出我的长相。”
听着这一群七嘴舌的推诿,副将抬了抬手,将众人声音压下。
“好了,本将算是明白了,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方便出面,是吗。”
众人齐齐点头,副将便将视线转移到一直跪在身侧沉默不语的牧鹏飞身上。
众将顺着视线看去,也都是眼睛一亮,有的连忙开口道:“是了,牧小子还年轻,没去过战场,想来乾军不认识他,他去便好了。”
“妙啊,听说牧将军乃是武将世家,可比咱们这些野路子出身之人要厉害的多,年少有为啊,他去再合适不过了!”
副将闻言点点头,开口问道:“那,牧将军,便由你去引开乾军如何?”
牧鹏飞抬起头,与副将的眼神交汇。
一瞬间,他似乎能看到无数种眼神在副将眼中划过,而那些千言万语,到最后都只沦落为一句冷冰冰的话。
“为了大王,为了大齐!”
“好!说得好!”
“说不定咱们的牧将军,还能将乾军给击溃呢!”将领们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纷纷点头。
牧鹏飞最后看了一眼众人,将所有人的脸色记在心中。
他本是已经站了起来,又突然缓缓跪了下去,对着副将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将军保重。”
又站起身,朝着众将缓缓道:“诸位保重。”
众将领只以为这小子明白其中门道,这一声珍重乃是诀别,也都纷纷面色肃然,恭敬回礼。
对愿意救自己一命的人,难道连行一个大礼也不值得吗?
副将则是沉着脸,摆摆手似是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快走,大军这便还需舍弃些辎重,这才能早日抵达齐境,诸位,你们看,除了必备的粮食,各部将士们有哪些东西可以不用背负的?”
“重甲!”
“轻装上阵吧,不需要的东西都扔了,这样才能急速行军。”
众将聚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牧鹏飞转身上马,清点骑兵,迎着呼啸的寒风,朝着北边急驰而去。
转过头,遥望着缓缓前行的这只没有军旗,慢慢走向死亡的齐军,好像能看到被众人围绕在中间的副将,正用着那一双深邃眼眸凝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