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白纱飘动,水面红莲微颤。
面容清丽的小厮带着他走过曲折的水上长廊,停在岸边:“西公子,宴席在湖心的船上,接下来就该您自己走了。”
西仍歌看了看眼前的竹筏:“没有摆渡人?”
小厮笑得乖巧:“我家公子说,船夫摆渡未免太过无趣,白瞎了这一水娇媚的红莲。当然,旁边确实有船夫待命,若是公子您与侍从都不擅长此道,奴帮您唤来即可。”
他又问:“那若是有客人怕水呢?”
小厮表情不变:“若是有客人怕水,到了这里自然就退去了,而若是心中的坚持超过对水的惧怕,又怎么能叫怕水呢?”
他顿了顿:“西公子觉得如何?”
西仍歌摸了摸鼻子,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看着白白净净,说话丝毫不客气。
他轻笑:“然也。”
说罢,唤了声同尘,“这么久没练,也不知道你摆渡的技巧有没有退步,去试试吧。”
跟在他身后的同尘应了声,接着两步迈出,跳到竹筏上撑着蒿转了一圈。
竹筏摇摇晃晃,平稳地回到原处。
小厮伸手示意:“西公子,请吧。”
扶着同尘,西仍歌上了竹筏。
沿着提前开出来的水面小路,竹筏向湖心的花船行去,两边莲花含羞带怯,一伸手就能碰到。
六月下旬的莲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一望无边,往日在岸边看着就赏心悦目,更不用说如今身处花海之中。
西仍歌指尖从一瓣莲花拂过,赞叹:“怪不得京中人都说丁家小公子最喜玩乐又最善玩乐,这构思确实巧妙得很。”
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响起:“这就巧妙了?那西公子还真是见得少了些。”
同尘一皱眉,水中竹蒿由下自上挑起,拨开挡住视线的红莲。
交错的红莲被竹竿挤到一边,露出藏在花海中的竹筏和竹筏上的少年。
原来这少年仰面躺在竹筏上,既不撑蒿,也不拨开挡在上方的莲叶,任由自己顺着水流慢慢前进,这才被主仆两人忽略了去。
西仍歌与同尘对视一眼,确定了少年的身份。
“在玩乐方面,歌确实涉猎不多,不如丁小公子经验丰富。”
丁柒安斜睨了他一眼:“哼!”
西仍歌看了看少年浸在水中的衣袖,“宴席即将开始,丁小公子还不入席吗?”
丁柒安皱眉,忽然抬手,宽大的袖子盖在脸上,恶声恶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西仍歌嘴角一挑:“自然有关。歌是客人,还是没有经验的客人,若无主家陪着,出了差错夺了风头又该如何是好?”
少年猛地坐起,湿漉漉的袖子甩进水里,又浮到水面,竹筏也跟着晃了晃,带起一阵涟漪。
他仰头盯着西仍歌看了好一会儿,接着径直拿起旁边的竹蒿,也不站起来,就这样撑着慢慢向湖心去了。
背对两人,他暗自嘀咕:“就怕你不出风头。”
西仍歌笑了:“同尘,快跟上丁小公子,这机会可稀罕得很。”
同尘默默撑蒿,不远不近地坠着。
前面丁柒安拿竹蒿狠狠地拍了下水面,这西仍歌把他当成引路小厮吗!
想到待会专门为西家公子准备的节目,他勾唇笑了,不是爱听曲吗,那就听个够,看你还不当众出丑!
后面西仍歌凑近同尘耳边:“你猜丁家主对这位小公子吩咐了些什么?”
同尘认真回应:“想必是丁公子不愿做的。”
西仍歌轻笑:“那待会还需提高警惕,免得在众人面前出了丑。”
同尘暗自皱眉,他倒是相信自家公子,只是觉得这种帮不上忙的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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