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只在岸边高很多的树木旁留有被拦截的渣子污渍外,河流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水很清澈,静静的流淌,没有了那狂暴、肆虐的洪流。秦志高漫过浅流、潜入深潭,渴了喝口喝水,饿了嚼一口干粮,他顺着河脉的千回百转一点一点的跋涉,心中虽然也感觉到渺茫,但是他不愿意放弃,早晨鸟儿把他叫醒,披着晨曦、露水、日光,步履蹒跚的朝河流的尽头搜寻,鞋底已经开了口,脚也磨了好几个血泡,他用荆棘的刺挑破了,虽然疼痛难忍,但继续前行,夜晚,他蜷缩在树下、大岩石上,对着上苍祈祷着江敏能活下来,那怕让他尝尽人世间所有的苦,他都愿意,祈求的眼光直到困涩的慢慢耷拉下眼皮,一点一点的缩小遥远的星光月色。
等到秦志高跟着蝶花谷的河流一直找到岷江的入口,他就又顺着滚滚江水西去,岸边的乱石耸立,远处崇山峻岭、悬崖峭壁,岸边的路越来越难走,荆棘、芦苇、杂木交错在一起,几乎无路可走。江上一直都有东西来往的船只航行。
等他在一个早上到了岷江的沧浪码头,背上的背包、身上穿的衣衫全都破烂不堪、头发凌乱、眼眶凹陷、脸色黝黑,整个人瘦弱不堪,此时的秦志高已经跟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他的手机早就没了电,他也不想让任何人打搅他找人。他身上还有些钱,在路边摊买了些包子坐在码头上的石阶上吃,他头昏眼花的抬头看向江边停靠晨光下的船只,脸上又有了希望之光。
他已经有三天都是靠江边山麓下的野果和喝江水支撑过来的。
江边虽然是早上,也人声嘈杂,有运货的货船,也有出行的客船,等身上有了力气,秦志高又踉跄的下到江边,他手里拿着江敏的照片,开始一个一个向船主打听,有没有看见这个女孩,停靠在岸边的船上的船主都说没有看见这个女孩。
“被洪流卷入到江中,八九就无生还的机会,航行过蝶花谷到沧浪码头的这段路的船主,都说那下面暗礁纵横交错,人一旦在这些地方没水,尸体肯定都卷入到下面的暗礁里去了。”秦志高问道最后一个船主的年龄约有六十岁的一个老汉,是这里的老船主了,在这江上已经航行了四十多年了,他十多岁就跟父亲一起出来跑船了。
秦志高一听这,焦灼之心就又起,央求老头带他到那里去,他游泳很好,他可以潜水到下面去找,老人看了他一眼,心里也隐隐心痛,重重的摇了摇头,“小伙子,算了吧,人肯定已经无救了,你就宽心吧,你还年轻,日子还长,时光可以磨平一切的……,那地方就是鬼门关,就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游泳高手,都不敢下那里去。”
秦志高一听这话,腾的站起来,困乏的眼光又现出坚定的光芒,“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走路去,我就是从那岸边寻过来的,我一定要下江里去寻。”说完,扭头就要出船舱。就在这时,老头叫住了他,“这里停靠货船和客船总共有一百零三艘船,还有的船环没有回来,你就在这里等,也许那女娃娃命大,被别的船发现给救了也未可知。”
“你不是说一旦在那里没水,肯定被卷入礁下了吗?”秦志高满面阴云,“不行,我还是得去那里找。”
“你听我说。”老头怒了,“我说的是大概率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奇景闪现,山洪大多有陈木、树根冲下,或许她命中有神仙庇佑,抓住了这些东西漂浮,随那溪流卷入江口,被路过的船只发现救护也未尝不可。你就在这码头上等,每天都有船只来停靠,记住,每个船只都有油漆喷印的编号,你只要记住船号,若都问遍了没有,我估计也出行回来,再带你去找也不迟。”
“那这些船只停靠,不,来回一趟得多长时间。”秦志高希望之星又起。
“差不多半个多月。”老人闭目想了想,“码头上有个饭店,你就住那里,每天下来问。”老头的目的是希望时光能让他平复,不想看着他去送死,能救一天是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太阳升起,眼看天眼落下,秦志高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九十只船的编号,日子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还有十一只船,没有停靠,他身上的钱已经花光了,他就在码头上当搬运工,给那个看管船的人一些小费,晚上就睡在停靠在岸边没有出行日期的船上,眼看着天一天一天的凉了,秦志高心里万分焦灼,在冷就下不去水了,就是真的江敏死了,他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寂的在江底,他必须找到她,把她带回去。
码头上都知道来了寻找落水的男子,船上人员也帮助打听。
胖子、徐峰、李欣彤、宋雪忆听说了也赶了过来,也都劝说不动他,五个人在江边抱头痛哭,江风呜咽,黑夜忧伤。
终于,等来了最后一条99号船,船主比挽留住下来的那个船主岁数还大个四五岁,但看起来是个很豪壮之人。五个人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船,秦志高躬下身子,虔诚万分的递上江敏的照片,让旁边的宋雪忆、李欣彤都不忍在看,扭过头去,掩住唇,偷偷抹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