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楼不想让粘罕太过难堪,及时收腿,行礼道:“大元帅,承让了。”粘罕站起身来笑道:“什么承让不承让的,臭小子长进挺快,我粘罕服了!”台下欢呼,吴乞买心中也是大喜,可面上还要装得若无其事,对坐在下面的兀术道:“兀术,你可是向来不服粘罕做这大金第一勇士的,就算不办比武大会你都要年年挑战。怎么现在巴图鲁要把这名号拿去了,你倒不说话了?”兀术起身对吴乞买行礼道:“禀陛下,不是臣胆子小,臣和巴图鲁兄弟经常过招,六年前他打不过我,三年前我们打平,一年前开始我就不是他的对手了。要是今年还是粘罕大哥守擂,我必然要上去挑战,可如果是巴图鲁兄弟的话,我兀术心悦诚服!”
吴乞买大笑,对断楼道:“好啊,真不愧叫一个巴图鲁的名字,能让我们这位兀术将军服输的,你还是第一个!怎么样,还有人要挑战吗?”那些王子、将军、猛安、某克,原本跃跃欲试,可又思忖自己绝不是兀术的对手,一听兀术都如此服软,便都耷拉着脑袋,大眼瞪小眼,没有一个敢上去。吴乞买遂下令,封断楼为大金国第一勇士,赏黄金百两,完颜翎和可兰也很是欢喜。
当夜,粘罕向吴乞买谏言,断楼勇力非常,且武功路数与一般人大为不同,不应当只担任一个猎宫带刀侍卫的闲置。当年攻宋时,大军吃了不少武林奇人异士的亏,如果能让断楼训练军队,那大金军队的战力必然大大提升。兀术早就有如此想法,也在一旁附和推荐。吴乞买觉得言之有理,次日便下令封断楼为猛安勃极烈,前往中京训练新兵。
可兰在牧场里听说了此事,心中不安,便早早回了家,见云华正在为断楼收拾行李,走上前去问道:“巴图鲁呢,你还真的放他去了啊?”云华道:“楼儿去谢恩了,顺便去枢密院领取一应衣物和文书。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何况先皇和当今皇上也算是他的舅舅,甥舅一家亲,当外甥的为舅舅排忧解难,那不是分内的事吗?”可兰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吗?”云华手里并不停,道:“楼儿的身手我是了解的,他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虽然还算不上什么高手,但也到了一般门派堂主的级别,三五个普通江湖客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这次只是去练兵,又不是去前线打仗,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兰按住云华手里的包裹,示意她停下来,问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可听说,南边那赵宋又立了个新皇帝,这次练兵就是要再往南边打呢。巴图鲁虽然说是姓唐括,可到底是你亲生的,真论起血脉来那也是汉人啊。你就这么放自己的儿子去打自己人?”
云华顿了一顿,叹口气坐下来道:“姐姐,你又何必说破这件事?”可兰道:“我不说,我看着着急啊!两年前咱们皇上把那宋朝的皇上都俘虏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你倒好,跟个没事人似的。现在眼看着图鲁都要牵连进去了,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云华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虽然说是汉人,从小在大宋的地界长大,可是那些害我的、逼我流落江湖的人都是汉人。我来到这里,也过了快二十年了,救我的、有恩于我的又都是女真人、蒙古人。现在,这两边要打仗了,你要问我该帮哪边,我真的为难。”可兰道:“那……”云华接着说:“至于楼儿,他更是从小就在关外长大,周围的叔叔婶婶和玩伴都是牧民,除了我和杨再兴那一家,还有他那个师父,他就没见过几个汉人。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事情,他其实根本就不会去想,也不该去想。我就是要拦他,又能怎么拦呢?想来想去,孩子也大了,该有自己的主意了。我当年对苏婆婆说要让孩子走自己的路,现在也该放手了。”
听完云华这一番话,可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禁有些生气道:“唉,真的是,你说大家日子都过得好好的,打什么仗!”云华无奈地笑了一下,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谁不想过安生日子?可你看这自古以来,为了打仗死了多少人?有人为了保命,有人为了功名利禄,可说来说去,都是给皇上的千秋霸业梦跑腿的。不过说起来,这天下分久必合,真想长治久安,还是要天下一统才好。”
可兰道:“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什么乱七八糟的。那真要是想一统天下,让咱们的皇上和那大宋的皇上坐下来谈一谈,商量个法子把这大金和大宋并到一起,一人管南边,一人管北边,有南北大事就商量着来,不就好了吗?”
云华笑道:“姐姐啊,要是当皇帝的都能像你这样聪明就好了。嗯,你说的也对,大概就是都读书读傻了吧。放心,楼儿是咱们两个教大的,虽然从小就调皮,可他是个仁义善良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咱们就相信他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阵阵马蹄的声音,是断楼回家来辞行了。云华稍微收拾一下,走出帐外,看见断楼已经穿上了一身戎装盔甲,正和完颜翎打打闹闹地走来,不禁会心一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