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稳步走上殿前,不顾大殿两侧跪坐的各级官员的诧异目光,神色平静的朗声道:“臣鸿胪寺少卿兼黑衣使的百户白磊,公开羞辱俘虏,私德败坏,罔顾圣人教悔,于内辱没朝廷颜面,于外有失国体,请陛下降罪!”
白磊话音落下,泰和殿内落针可闻,各级官员面面相觑。
呃?情况跟他们想的好像不一样。
按照惯有节奏,一般都是由一人输出,接着三两个辅助,最后是成群结队一拥而上,往死里鞭尸。
这些官员相信凭借他们的铁齿铜牙,只要横竖一条心,能将你喷得发神经。
可咱们还没开喷呢,怎么就自己送人头了呢?
北堂未若心里涌起一股邪火,恨铁不成钢的盯着白磊,若不是场面特殊,暴脾气的女帝真要学王伯,拿鞋子使劲抽一顿这个败类。
其实,若不是被《江湖月报》带了节奏,闹得天下皆知,白磊在天津卫公开羞辱土田家族忍者的事儿,根本就不叫事,要是翻开历史算总账,白磊不仅无过还有功。
奈何这货自带招黑属性,被《江湖月报》带节奏,打上了不仁不义的标签,这才让朝廷官员有机可乘,弹劾他一个有失国仪之罪。
北堂未若当白磊是弟弟,因而白磊在她眼里主要有两种用途,一是用来出气,有事没事揍一顿,欺负一下;二是用来护短,兄弟如手足,谁要是敢动我手足,老娘砍你狗颅。
除了柳老将军和刘相,基本上没有官员知道白磊和女帝的关系,北堂未若也不怕这帮狗官说自己徇私枉法。
其实,女帝陛下让白磊上朝也就是走走过场,顺便让他体验一下文物狗官唾沫星子的滋味,至于定罪,那是不可能的。
可万万没想到,白磊这货居然自己跳出来承认了罪状。
女帝很想说,你一个人所不齿的败类,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负荆请罪。你这样搞,老娘还怎么徇私枉法啊?
片刻后,泰和殿内热闹了起来,各级官员经过交流,很快得出了结论——这货是在以退为进。
开玩笑,咱们还没开喷呢,要退要进,可不是你说的算。
殿内渐渐安静,一个穿着大红官袍的花甲老者起身上前,声情并茂道:“陛下,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百户浪子回头,实在是难能可贵。
但白百户身为朝廷命官,当众羞辱他人,罔顾礼法,败坏风气,已然是触犯了国法,若不加以惩戒,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天下百姓势必会跟相效仿,如此一来,天下必将礼乐崩坏,长此以往,我大宁终将世风日下,国将不国啊!
韩非子有言,‘国有常法,虽危不亡’,白百户知法犯法,臣身为礼部尚书,导德齐礼乃臣之本分,恳请陛下严惩此子,以儆效尤。”
听完这番慷慨陈词,白磊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罪?
因为形势所逼,羞辱了几个死不足惜的俘虏,特么的,你给我扯到礼乐崩坏,国将不国?
白磊很想掐住这老头的脖子问:“老头你很能喷是吧,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礼部尚书?”白磊心里苦笑:“刚刚被小的骂,现在被老的怼,老夫上辈子是不是挖你范家祖坟了?”
礼部尚书强力输出后,马上又几个官员出来打辅助,纷纷附议,生怕白磊死的不够快。
纵使北堂未若心里有千万不愿意,见如此情形,也不得不妥协,她不动声色问道:“以范爱卿所言,该如何处置白少卿?”
范尚书道:“回陛下,白百户虽救驾有功,但其乃江湖草莽出身,从这次行事手段下作便可看出,此子终究是德薄才疏。
而鸿胪寺主掌朝会仪节,乃礼部重署,臣以为白百户无德无能担当鸿胪寺少卿的大任,恳请陛下革去白百户鸿胪寺少卿的官职。”
呵,好一个江湖草莽,德薄才疏。
文武相轻,看来这老家伙是瞧不起习武之人啊。
怪不得一口一个白百户呢,看来他压根没把老夫当成礼部的一员,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将老夫赶出礼部。
高高在上的女帝陛下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白磊,问道:“白爱卿,你可有话说?”
“没有,臣知罪!”白磊回答得很果断。
当时向北堂未若讨官,要奖赏,本是心血来潮而为之,实际上,作为一个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症晚期患者,他根本不想当官,更不是当官的料。
虽然第一次上班,就要脱下这件新郎官似的官服,说起来有些丢人,但白大人是谁,比起丢人他更怕麻烦。
赶紧开完会下班,老夫还要赶回家准备年货呢!
北堂未若大概已经猜到了白磊的心思,心想既然这样也好,反正你这鸿胪寺少卿的官职是那个病老头给的,没了就没了,让他操心去。
忽然,一个面容清癯的羊胡子老头站了起来,沉声道:“陛下,臣以为仅是革去白大人鸿胪寺少卿的官职仍不足以平息事端。”
“哦?”北堂未若道:“方侍郎以为应当如何?”
羊胡子老头道:“回陛下,倭岛忍者来我大宁行凶作恶,自然是死不足惜,白大人若杀之而后快,自然无可厚非,可白大人却不顾国体,当众辱之,无异于羞辱整个倭岛。
而朝廷来年的政策乃是与邻国交好,互通有无,因此白大人此举无异于破坏了两国交好,这样一来别说商贸往来,两国势如水火,兵刃相接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