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
贾莘放了学,带着俩小伙伴在雪地里捉小鸟。
他带人扫开一片雪,在空地上支着一个箩筐,撒上谷子,然后静静地等在一边。
不一会儿,有一只灰色的斑鸠落到了空地上,吃着谷子,误入了贾家小公子的机关里。
“二哥,快拉绳子!”
“拉!”
贾莘红着小脸,激动地扯着绳子用力一拉,撑着箩筐的竿子倒了,箩筐正好罩住了斑鸠。
贾莘连忙跑过去,稍稍地掀起一条缝隙,把小手伸了进去,一把抓住了斑鸠的腿。
“哇喔!抓住了!”
他激动地大喊大叫着。
“二哥真厉害!”
“二叔,好棒!”
听到弟弟和侄儿的称赞,九岁的贾莘很是高兴,抓着斑鸠与两个伙伴赏玩。
“无知的孽障,一天只知道戏耍,功课可都做了?”
贾宝玉从礼部衙门回来,看到儿子抓着一只斑鸠戏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贾莘是家中嫡子,未来振兴贾家的重任都要落在他的肩膀上,可是这小子不爱,整天瞎混,这怎么行?
“父亲!”
“二伯!”
“二爷爷!”
三小看到了贾宝玉,吓了一大跳,尤其是贾莘吓得手一抖,斑鸠扑棱着翅膀,趁机逃逸。
“你们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贾宝玉背着手在三人身前走了两趟,神色严肃地问道。
“做完了!”
三人小声地答道。
“哼,学海无涯,做完了功课就多背背诗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不多明理,将来怎么能出人头地?”
贾莘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道:“谨遵父亲教诲!”
看着贪玩的小儿子,贾宝玉不由地想起了远在混元学院里的庶长子贾荷,长子少有才名,在书院里也名列前茅,前些时候来信,说准备参加科举,只要发挥正常,前三甲也不无可能,他看过大儿子写的文章,确实很有文采。
还是学院里的教授水平高啊,要不要把小儿子也送进混元学院呢?
“相公!”
刚才贾宝玉训斥贾莘的时候,就有下人赶忙跑回后院向夫人报信,史湘云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贾宝玉还没有动手,心里舒了口气。
“夫人,这天寒地冻的,你怎么出来了?”
贾宝玉很爱惜史湘云,大步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
“孩子都在呢!”
史湘云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
贾宝玉看到三小在偷瞧,老脸一红,指着箩筐骂道:“混脏东西,谁教你们这么抓鸟的,尽教爷们儿调皮捣蛋,拉出去打死!”
“老爷息怒!”
下人们吓得一抖,连忙跪在了地上。
“父亲,是”
“是谁?说!”
贾莘吓了一颤,“是鲁迅先生!”
“胡言乱语!鲁迅先生何等人物,怎么会教人嬉戏之术?”
贾宝玉脸色更冷了,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说谎,还敢胡乱借用先贤的名头,必须要好好地教训一顿。
“嗤嗤”
史湘云轻声笑了几声,“相公,这一次你可冤枉幸儿了,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中就写了小时候与小伙伴闰土捕鸟的趣事,许是幸儿觉得有趣,来试一试。”
此时贾宝玉也想起了那篇文章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老脸有些挂不住,冷声道:“好的不学坏的学,用谷子捕鸟,多浪费粮食,你们可知道当今天下还有多少人吃不饱饭?
先贤朱柏庐老夫子曾言,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浪费粮食是不对的。”
他瞪着三人:“你们下去,把最后一句话抄写一百遍,明天检查,听到没有?”
“听到了!”
“下去吧!”
三小施了一礼,一遛烟地逃跑了。
贾宝玉看到儿子撒丫子快跑的样子,气得胡子又翘了起来,“这臭小子!”
“相公,莫要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史湘云闻言劝慰道。
“哎,这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啊!”
贾宝玉叹息道。
“咯咯,谁还没有年幼无知的时候?二哥哥小时候可比幸儿调皮捣蛋多了。”
“夫人,别乱说,我小时候一直都很规矩,可没有幸儿这么不像话。”
贾宝玉看到旁人都退开了,颜色稍缓。
“是吗?我怎么记得某人小时候因为调皮,差点被公公打死呢!”
史湘云已为人母,可娇憨的性情一直没怎么改,私下里她身就喜欢叫贾宝玉二哥哥,偶尔逗嘴,她觉得很开心。
“咳咳!”
贾宝玉有些不好意思,王顾左右而言他,“夫人,老祖宗的身体好些了吗?”
这两年来,贾母身体一直不好,缠绵病榻,今年病情来的更凶猛,也不知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史湘云叹道:“要是能熬过冬天,或许还能再熬一年。”
“走吧,我们去看看老祖宗!”
“好!”
探望了贾母后,贾宝玉回到书房看书,忽然听到下人说有人登门求见,来人也不报上姓名。
贾宝玉怀着好奇见到了访客。
“王大哥?!”
贾宝玉惊喜地喊道。
“嘘,宝兄弟小声些,我还是戴罪之身呢!”
来人正是王维,他放下斗笠,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贾宝玉,多年不见贾宝玉也留起了长须,额头上也有了皱纹,一举一动都透着沉稳干练,乍一看有些像年轻时的贾政,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只是看到少时的玩伴,贾宝玉脸上少了些严肃刻板,多了几丝生动,他打量了几眼王维,笑吟吟地问道:“王大哥,你和青莲子美真的是管鲍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