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安堂原本还在为之前智斗刘长河的事情而沾沾自喜,万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一次不小的打击。
兴致冲冲来找牛记成了解当年那些事情的细节,满以为可以作为解开秦刘两家抵触互助合作的心结。结果,**的受害者还是秦刘村的人,如果拿这事去开导人,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开导通了,换作他也只会心结越来越重。
但又不得不说,整个**充满了疑点。
秦长剑和刘长河是亲家关系,但怎么看那两人都没点亲家之间该有的和谐。
还有这个果叶砖窑厂的刘果生和秦叶眉小两口,既然是秦刘村的人,为什么会选择远离家乡的地方开厂子。
秦家砖瓦不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吗,秦叶眉一个女娃子跟谁学的烧砖瓦技术?
刘家人不是世世代代做生意吗,为什么刘果生也学会烧砖了?
最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两口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是真的命丧黄泉,还是无故失踪?
曹安堂想问的问题太多了。
只可惜,在牛记成这里得不到更多的线索,现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县里派出所申请调档案查看。
可派出所的档案能是他随便调取查阅的吗。
这得走流程,写申请,找曲志刚同志签字,而曲志刚现在在哪呢,他都不知道。
再说了,他要做的是宣传动员互助合作,不是去调查什么案子的。
他管辖的几个镇子,也不只是秦家瓦没有去登记,也有一些单个的小手工业者在需要走访的名单之列。
工作孰轻孰重,还是要分清楚的。
“先把其他地方的问题解决了,再主攻秦刘村吧,到时候也能和曲处长商量着去办,总好过一个人瞎折腾。”
骑自行车回家的路,曹安堂自言自语一句,也算是心中有了决定。
等回到祝口村,看到熟悉的一切,感受着家的临近,这一整天折腾下来的复杂心情终于回归平静。看了看身脏兮兮的衬衣,赶紧脱下来搭在肩膀,浑身下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古怪的,才稍稍放心,推着自行车就往自家院门里走。
“粟锦,家里还有水没有,帮我烧点水,我洗个澡。这一天的,你是不知道我……呃?”
曹安堂以最欢快的语气说话,实际就是想避免粟锦看到他现在的样子,莫名担心。
可话没说完,一眼看到院里的场景,尤其是看到和付粟锦相对坐在石桌边的那个人时,他傻眼了。
长秀!
曹安堂怎么也想不到,长秀会在他的家里,还和付粟锦一起做菜馍,两人聊得好开心的样子。
这……
他站在那发愣。
那边的长秀可没愣着,匆匆将手里一个菜馍包好,起身搓搓手。
“付老师,我先回家了。”
说完,长秀低着头,就要往外走。
付粟锦赶紧起身。
“长秀妹子,别急,拿点菜馍回去给四叔四婶也尝尝。”
两个女人忙活着用笼布包好几个菜馍,长秀看都不看曹安堂一眼,绕着他走出院门,急匆匆离开。
可曹安堂的目光那是带着无比的震惊,始终随着长秀的行动放在院门外,还长久收不回来。
直到付粟锦带点嗔怪语气的话音在他耳边响起。
“怎么?看不够了?”
“啊。不是不是,粟锦你,她,她怎么咱家来了?”
曹安堂总算是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了。
付粟锦却没有立刻回答,迈步过去关好院门,又回来拉着他进了堂屋,堂屋门关,再拉着他直接进了里屋,最后还把通风的窗户给关。
这一系列动作,只弄得曹安堂满头雾水。
“粟锦,你这是干什么?”
“安堂,我和你说件事,你得先承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急躁、不能生气,更不能做不理智的事情。行吗?”
“不是,粟锦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先答应我。”
付粟锦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神采,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意思。
曹安堂又不傻,脑子一转,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顿时阴沉下去。
“是不是长秀的事?”
付粟锦有些紧张了,一时间不敢说话。
可这种反应越发印证了曹安堂的猜想。
“你确定了?你问过她了?她是真的有……是谁的!是不是苟大友的!”
连番问话,语气态度真的是一句话一个变样。
付粟锦以为她刚才那些作为,足够给曹安堂一个心理缓冲了,但事实,任何心理缓冲都缓冲不了这件事情给曹安堂造成的精神冲击。
“安堂,你先别着急,听我说。”
付粟锦伸手抓住曹安堂的胳膊。
曹安堂却是狠狠一甩把她挣开。
“是真的对不对?是真的,对不对!苟大友!我现在就劈了他!”
无尽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曹安堂猛然转身向外走,好似风一样冲出门,一把就抓起来院墙根底下竖着的斧子。
付粟锦吓毛了,完全忘记自己身怀六甲的身子,快步追出去,伸手就去抱曹安堂的腰。
“安堂,你先别动,你听我说。”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曰他祖宗的苟大友!”
“安堂你小点声。”
“我怎么小点声,你让我怎么小点声!那是小栓子的啊!小栓子是我兄弟啊,从小跟我屁股后头长大的亲兄弟啊。苟大友敢祸害我兄弟的,我让他拿命偿!”
曹安堂拎着斧子向外冲,付粟锦整个人都被他拖动着,根本就拦不住。
眼看着曹安堂一伸手都把院门给打开了。
只要出了这个门,引动村里其他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以想见全村都会暴动,今天肯定得有人死在这了。
付粟锦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把长秀安抚住,可不能曹安堂回来,话都没说清楚,一个头脑发热,彻底让事情不可收拾。
祝口村闹出来人命,最受影响的是谁?
那不就是曹安堂吗!
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成了曹安堂最后兜底啊。
付粟锦急得两眼发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猛然松开抱着曹安堂的手,大喊一声:“不是苟大友!”
曹安堂带着惯性冲出门,腾腾腾几步停下,听到付粟锦的话,猛然转身回来。
“不是苟大友?那是谁?”
“是你!”
“我?”
曹安堂傻眼了。
见了鬼啊,粟锦在这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就是他啊。
“没错,就是你!你要劈就先劈了你自己,最好是连我和孩子一起劈了,一了百了!”
付粟锦怒气冲冲一句话,随后转身回屋,嘭的声摔房门。
曹安堂站在院门外,看着院门里,脑袋里掺了浆糊一样,满心的怒气也是被付粟锦莫名其妙的气话给冲击得七零八落。
左邻右舍的韩大嫂、赵大哥从自家门内探出头来。
“安堂,咋了?”
“没,没事。”
曹安堂忙不迭答应一声,也是在这时候恢复了冷静,一步迈进院里牢牢关好院门,返回里屋。
付粟锦看到他回来了,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两口子面对面沉默好久,付粟锦才伸手拽住曹安堂的胳膊把他按坐在床边。
“安堂,你先坐下,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