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邓玉淑开会时的那番讲话,单单是今天下午认真看过的省里指示精神和各地方报纸的报道,曹安堂就知道他在工作中犯了相当保守的错误。
他也是刚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自然不会对楚秀思想上的保守表现出任何不耐,只是微笑着反问一句:“楚秀同志,你记不记得一句老话?”
“什么老话?”
“叫磨刀不误砍柴工。农田水利建设就是磨刀,磨快了刀,那才能好好砍农业生产的柴。”
“话是没错,可现在没多少时间砍柴。”
“没多少那就还是有的,既然有时间,我们就好好利用。楚秀同志,不瞒你说,来之前我专门做了充足的准备工作,在兴修水利这方面,其他地区有许多值得我们接借鉴的工作方法。广蓄水这方面,乐陵县许多农业社男女老幼齐上阵,老人孩子也动工嘉祥县各个农业社,直接在工地安营扎寨搞建设。深挖井方面,平度县以瓦代砖砌井,节约资金阳谷县无盘立砖垒井,节约人力物力。各地都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水利工程,以小型为主、中型为辅、必要时展开大型工程建设。综上所述,我想的是,咱们镇上就搞小型水利,分片负责,全体动员。如果安排妥当的话,我想我们还可以有更大的成绩。”
“更大的成绩?”
“没错!之前邓主任不是给我们定下三个月改变全镇风貌吗,我想着按照高指标的要求,我们在水利建设上也定个高指标。那就是一个月完成全镇的水利建设,最快的速度磨刀,好劈柴,劈好柴!”
曹安堂昂着头就想宣誓一样说出这番话。
楚秀就感觉一阵阵眼前发黑,真想问问曹安堂是不是疯了。
上午刚来的时候,曹安堂还是主要去质疑“高指标”的人,这怎么才一下午不见面,到了晚上,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安堂同志,邓主任给你吃什么药了?”
“啊?”
“不是不是,我说胡话了。不对,安堂同志,是你说胡话了吧。算了算了,也不管谁说胡话了。安堂同志,你……你还是说说咱具体怎么做吧。”
楚秀放弃了。
他觉得说是说不通曹安堂的,还是塌下心来好好把工作做好吧。
曹安堂也不就纠结怎么继续和楚秀解释,他相信只要工作做起来了,全体同志和全镇人民群众的生产热情和积极性会让楚秀明白,他所说的一切绝对不是天方夜谭。
“楚秀同志,你现在就开始去动员镇上的同志,到全镇各个社去动员,动员大家集体参与到农田水利建设中来,但凡是能干活的,不管男女老幼,全都上阵。我们时间不够,那就拿人力来凑。伟大领袖都说过,人定胜天,我们就和老天爷斗一斗,和时间赛赛跑。”
“行,安堂同志,这事我办的成,咱镇上的群众,我怎么着也能给你动员起来。那然后呢?”
“然后就是分任务。楚秀同志,麻烦你借我一辆镇上的车,再把高长征同志派给我,今晚上我们就去寿张县找苟大友。我要让他三天之内,把咱全镇的水利建设规划图做出来。”
“这么急?”
“没错,就这么急,争分夺秒与天斗!”
曹安堂仰着头看向远方,一股子热情和躁动开始在他心中肆无忌惮地生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