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又忍不住挖苦道:“厉害,厉害。”我冷嘲热讽不断,面具人终于冷哼一声,道:“我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我不光不杀你,还要好好待你。”我哈哈大笑,道:“原来你也有沉不住气的时候!”面具人冷冷道:“我是人,不是神。”我道:“让我活着,是用我的卑微窝囊,去映衬你的华丽光鲜?我如果死了,你会意兴索然?如锦衣夜行?”面具人一字字道:“让你活着,是因为我要彻彻底底地毁了你。”我道:“链穿双骨,武功尽废,毁的还不够彻底?”面具人道:“把你的意志打沉击垮,让你万念俱灰,才算彻底!”
我道:“你已经做到了。”面具人道:“我还没做到,你心底还有求生的**。”我道:“哦?”面具人道:“因在你心中,还对两个女人抱有幻想。”他走近前来,附在我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说道:“我只有征服了慕秋水、苏小蝶,才能从里到外、真真正正地毁掉你。”我眼中怒火大盛,狠狠盯着面具人,道:“你不杀我,莫要后悔。”面具人直起身子,淡淡的道:“不会的。”
我盯着那狰狞丑陋的青铜面具下,一双明亮冷漠的眸子,冷冷地道:“总有一天,我会扯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跟这面具一样令人作呕!”面具人道:“说狠话很有趣?自己很过瘾?我是不是该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我道:“风水轮流转,谁也说不好以后的事。人只要活着,总会有些希望的。”面具人道:“若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先杀了你。”
一时意气过后,我冷静下来,变得颓废不堪,前路本已坎坷异常,面具人目光如炬,还会一直盯着我,我该如何应对?我这一生落魄如此,还能有转机?我笑了笑。面具人一直在看我,见我眼神涣散,他眼中有了笑意,现在我笑容可掬,他的眼神变得锋锐如针,道:“你在笑?”我道:“我不笑还能怎么着?我哭上一哭,你会放了我?笑总比哭好,至少比哭好看。你记得,能笑的时候,一定要多笑笑。”面具人道:“这话我记下了。”
我忽然道:“这间屋子本来很香,你来了,忽然间变得臭不可闻,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面具人不理我,我笑道:“因为你这个人太臭,奇臭无比。”面具人道:“你与其逞口舌之快,还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揭下我的面具。”我道:“难如登天,不想了。”面具人道:“有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我道:“这间斗室臭得倒真有些像猪圈,里边两头猪,一头卧着,一头立着。”面具人哼了一声。我笑道:“不要装了,你生气了。”
我喜欢看到面具人生气,他越生气我越开心,哪怕他越生气,我的日子越不好过,我也不在乎。这大概是一个弱者,面对一个强者时,自欺欺人,自得其乐的龌龊念头在做祟。在我的笑声中,面具人两手一拍,斗室的门开了,两人抬着一个软椅进来,听他吩咐道:“请楚公子上轿。给楚公子沐浴熏香,换身得体的袍子。这屋子果然太臭,臭不可闻。”说罢转身出门。
我看着进来的两人,笑道:“前些时日对不住了,兄弟杜撰的神水,让二位受惊了。”两人脸色一阵尴尬,随即一人阴阳怪气的道:“兄弟们受的惊,没有公子受的苦多。崔久,扶公子上来。楚公子身子骨今非昔比,弱不禁风的,咱们要小心些个,别一不留神,掰断了楚公子脆生生的骨头,上面怪罪下来,咱可吃罪不起。”崔久笑道:“是!……楚公子,咱兄弟二人,从今儿起,专门服侍公子您。”我笑道:“如此抬爱,生受不起。”先一人道:“公子客气!”说着伸出大手,抓起我衣领,扔在了软椅上,猛然抬起软椅,出门时在门框上,故意碰碰撞撞。
我拍着双膝,纵声而吟,“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在我的长笑声中,夹着两人的喝骂,还有拳打脚踢发出的肉身碰撞声。斗室左侧阴影中,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发生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