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里亲友都来得颇早,当地儒生也来了大半,皆向苏永峥拱手庆贺,并奉上贺礼。笙歌管弦乐起,欢聚笑谈,一片热闹欢腾景象。
筵席临近开始,门外忽传来一声声通报声——
“城北温家特此奉上厚礼。”
“城东叶家在此恭贺。”
“城西舒家今日来此见礼。”
……
这架势颇令人吃惊。
“刘兄,你说这也不过是个满月宴,至于这么隆重吗?这架势是不是过头了?”席上一儒生看着这状况,很是有些不解,忙抬头看向身旁的好友。
那刘姓好友神色得意,卖弄着自己知道的消息:“苏家一跃成为名门之一,同另外三家成四方并立之势,这几家在向我们表态度呢。”
要想真正站稳脚跟并融入江南世家,不得到这几家的承认自然是不行的。
这三家阵势确实不小,但苏永峥身处朝堂时何种浩大不凡的声势不曾见过,此时轮廓硬朗的面上波澜分毫不惊,神色自若。
他收下满月礼,从容不迫地一一答谢,并引人入席,宣布满月宴开始。
……
天色渐渐趋向暗淡,如云宾客多尽欢而散,唯有舒家,以及几位平日与舒妤走得近的夫人留了下来。
舒妤娘家的兄长舒御,作为舅舅,今日来看望妹妹,并主持小宜言剃胎发。
如今宾客多数散去,他方从宴上退了下来,去往后院。
“哥哥。”舒妤见到兄长,眼中漾开笑意,语气欢喜,抱着女儿忙迎了上来。
舒御身着青色直裰袍服,眼角眉梢肖似舒妤三分,眉目沉着稳重,举手投足间现出几分世家子弟的清贵从容。
他开口应了妹妹一声,并留心观察她的神色。
见到他唯一的妹妹面色红润、眉眼充盈着幸福的模样,暗自点了点头。
苏永峥也算是信守了诺言,不曾纳妾,也并无通房,待妹妹极好。虽面容确实冷了些,倒也不负当年一片诚心求娶的心思。
“哥哥,家里人最近都好吗?嫂嫂来了吗?”舒妤有些时日不见家人,颇有些想念。
“家里一切都好,娘嘱咐你最近仍是要注意些,不要受凉,照顾好孩子。你记得什么时候有时间回家一趟,也让娘抱抱外孙女儿。”
“你嫂嫂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没有跟着前来,但她和娘给小宜言准备的头尾礼我带了过来。”舒御说罢便抬手让仆从拿了上来。
几套做给小宜言的小帽子、小衣服和小鞋子。
红色的布料针脚细密,用金丝银线绣着几头小老虎,虎头虎脑的,憨态可掬。
舒妤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指,抚摸着那柔软舒适的布料,感受那一针一线间缝进的丝丝缕缕的爱护,心中暖融融的。
“哥哥,帮我谢谢嫂嫂和娘。”舒妤柳叶眉间染带了温暖的笑,缓缓启唇道。
而舒御闻言,微蹙起疏朗的眉,回道:“一家人何必言谢。”
舒妤低眸,内心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柔软,嘴角挂着笑,并未反驳。
二人随后又叙过两回寒温,舒妤就引着哥哥去主持宜言剃胎发。
时余晖已尽,廊檐上的珠子灯灯光明亮而温柔,照亮了一方天地。
舒妤抱着女儿站在厅堂中央,舒御主持着剃胎发。时候不久,仪式毕则人群很快就散了。
剃下的胎发被舒妤好生收藏了起来,准备将来做胎毛笔。剃胎发的同时也将宜言的眉毛悉数剃尽了,待其重新生长。
这日最后,舒妤抱着宜言,与夫君、淮扬以及兄长,在庭院中进行满月游走。
轻声温语间,一日悄然溜过,舒妤细细托了几句话与家人,送别兄长。
月色如银,在庭中撒下一片皎白。
苏永峥把儿子送回自己的房间,后揽着妻子入户解衣相拥而眠。
一夜沉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