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骤然一惊,连忙定睛看去。
不知什么时候,被包在襁褓里的小婴儿用两只软乎乎的小手抱住了他伸出去的那根手指,并张开嘴软软地把它叼住了,唇舌还微微动了动。
白白的仿佛糯米团子的小婴儿还没有长牙齿,指尖没有疼痛感,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不停传来的濡润与柔软。
完全陌生的体验使得他整个人顿时僵住了,满眼迷惘而不知所措地看向抱着他的母亲。
母亲还未出声,倒是身旁着翡翠衣裙的夫人见此,不觉莞尔:“言言这是喜欢你呢,来,你慢慢地把手拿出来。”
他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移动着手指。
小小的人儿却仿佛得到了什么喜爱的玩具般,抱着那根手指不肯松手,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颇为无辜纯稚地看着他。
明明她抓着自己的力道轻到可以忽视,但他看着眼前那双大而清澈的杏眼,却停下了把那根被抱住的手指抽出来的动作。
他就这样怔在了那,看起来颇有几分不知所措的呆傻。
之后,还是在抱着她的那位夫人柔声细语的轻哄声中,小团子才慢吞吞地松开了他的手指。
他正要慢慢地把手伸出来,但不知怎的,明明已经松开他的小团子忽然又一把捉住了他的手指,放到嘴里软乎乎地咬了一口,软嫩的牙床上下来回蹭了蹭。
如同是把它当成了什么美味似的。
身旁翠色衣裙的夫人无奈低笑,抱着她低低地哄了又哄后,小团子才完全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眨巴眨巴眼睛后迷迷糊糊地又睡去了。
留他僵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酣睡的模样。
母亲随后很快就将他放了下來。
又听到那位夫人嗓音低柔地对母亲略微致歉,而母亲言些稚子纯真之类的话。
后母亲又和那位夫人闲聊过几句,奉送过贺礼后,并未久待便带着他一同离去了。
而那个小团子在他被放下后就已由人抱着离开了,他一直到离开时也不曾再见到。
有些遗憾,他似乎还没有看清楚她的模样。
思绪回归。
原来,四师兄淮扬的妹妹,竟然就是那个被唤作“言言”的小团子吗?
如今竟然都长这么大了。
温韫忆起二人几年前的初见,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
夏日炎炎,地面一阵阵暑气翻滚,直蒸得人闷热难耐,连碧绿的丛叶似乎也想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以躲避灼热的烈阳。
而伊山半山腰处林木茂盛,扶疏枝叶遮去强烈的日光,片片树荫合地,清凉宜人。
竹屋内更是阴凉透风,安逸而舒适。
宜言虽不怎么惧热,但也不喜欢浑身汗湿粘腻腻的不适感,因此并不爱出门。
淮扬每日需练剑,虽尽力抽出时间陪妹妹,但宜言难免还有不少闲居独处之时。
是日。
宜言着一身藕粉色的罗裙,扎着两个翘起的小鬏鬏,娇小的一只坐在对她而言显得宽大的竹床上,低头玩着自己前两日翻出的七巧板。
淮扬这两年随师傅行走江湖之时,各处搜集了不少小玩具,供宜言在山上玩乐。
七巧板就是其中之一,颇得她喜爱。
宜言低头,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一双澄澈的杏眼里很安静,不言不语摆弄着手里的玩具的小模样,看起来极为乖巧。
淮扬忙于练剑,她便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玩儿,不吵也不闹。
不知不觉间,日色西移,天色偏暗,掠过树梢传来的阵阵凉风习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