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先是双手捧着掂了掂盒子的重量,旋即脸上露出一点嫌弃的神色。
她拿着这个小盒子,径直走到了爹爹苏永峥的书房内。
苏永峥正在低头批阅公文,他听到声响,一抬眸,瞬间便捕捉到女儿小小的身影。
他站起身,把女儿拉到书案前,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了座椅上。
宜言小屁股左右挪了挪,找了个舒适的地方坐好后,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苏永峥低眸看去。
盒子雕工刻技精湛,盒面上的螭龙雕刻得栩栩如生,金光鳞鳞,华贵而精美,一见即知其绝非凡品。
苏永峥眸子转瞬间暗下去几分,他看着女儿,轻声问道:“言言,这是从哪里来的?”
宜言端端正正坐好,乖巧地回道:“是温哥哥给言言的。”
她没有多想,软声软气地把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连那些细枝末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言言和温哥哥都打不开这个盒子,所以温哥哥让言言把它给爹爹你。”
等女儿软乎乎叨叨地说完,苏永峥稍顿了顿,随即笑着回:“嗯,言言你做的是对的。”
他将盒子放在一侧隐蔽的地方收置好,隔窗外望眼见暮色渐浓,将女儿抱下来,牵着她向外走去。
“言言,天要黑了,爹爹送你回琴瑟院。”
“嗯嗯。”宜言乖顺地点头。
将女儿安全送回琴瑟院后,苏永峥折回书房将盒子拿上,回了主院住处。
——
不知不觉间,暑尽天凉,已至秋日。
昨夜落下一场急风骤雨,扑簌簌将琴瑟院中的那棵梧桐树宽大的叶子打下了好些,深褐色的枯叶铺了满地。
清晨,宿雨止歇,云销雨霁。
历雨之后的疏透日光被阻隔在精致的菱花窗之外,宜言在屋内犹自安睡着,甚至不知昨夜落了一场如注大雨。
将近辰正时分,她迷迷糊糊地转醒,从被子里伸出白白的小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随即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宜言起身下床,穿好一身水绿色的小襦裙,盥洗过后头顶上有几缕呆毛仍然调皮地翘起,随着宜言的走动一跳一跳的。
出去吃过早饭之后,她回到屋子里开始习字,并随手画几张画。
宜言沉浸其中,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多时辰。
她收到温韫来拜访的消息,立时出去迎他。
温韫一走进月洞门,便见到水绿色的一小团向自己扑过来,他眸中即刻盈满笑,抱住了女孩。
宜言软乎乎地撒过娇,二人随即步入屋内。
宜言双眸清亮,拿过案上的书,问询了书上几个她最近疑惑不解的地方。
温韫一一答了,他语调轻缓淡然,已从最初的有些许紧张转变为如今的从容周全。
之后,宜言又给温韫看了她几张最近画的画,笑语嫣然,娇声软语的,间或有少年清润的嗓音响起。
宜言与温韫分享完她画的画后,再没有什么事情,遂各自拿着一本书在看。
温韫常来苏府,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陪伴女孩、尽己之力使她欢喜展颜而已。
此时四周静默无言,却流淌着一股淡淡的温馨平和之气,二人相处起来很是自在。
长时间低头,温韫颈项有些酸软,他合上书,来回揉了揉脖子复抬眸。
越过打开的窗棂,他目光落在了庭院中那棵苍劲的梧桐树上,看到落了满地而未及清扫的褐色干枯梧叶,思绪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