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言目光专注地倾听着。
时间缓缓而逝。
——
宜言之后几月都在极为认真地学习针黹刺绣,同她习字一样认真。
但在这个过程中,宜言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日,琴瑟院内。
宜言纠结地看着手里的绣样,不知道下一针还如何下,她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愁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像模像样地轻叹了一声,将手上的绣样暂时放下,抬起头的瞬间便见到站在一侧低着头的清菱。
她着一身墨绿色式样简约的绣裙,站在光影半明半暗之间,视线低垂,辨不清神色。
宜言一时感到很奇怪。
她觉得清菱姐姐不应该是这样的。
而且这种情况不是一天两天了,清菱这一阵似乎都是这样郁郁少言。
于是用午饭的时候,宜言把这件事悄悄地对娘亲说了。
舒妤回想了一下清菱最近的状态,确实有些不对劲:“嗯,娘亲知道了,我找个时间去问问。”
宜言点了点头。
舒妤动作迅速,当晚即将在外面做事的清菱叫到了屋内。
清菱迈步走入,笑容如常道:“夫人,您叫清菱有什么事吗?”
舒妤留神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因而委婉地问道:“清菱,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清菱闻声微愣,旋即摇头:“没有,清菱最近一切都好。”
舒妤拧起了眉,她的目光从柔和转为不见波澜的平淡,并不言语。
窗外暮色降临,屋内灯火通明,四周的寂静好似在不断地层层堆积,渐渐化为实质性的力量压在清菱身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仿佛陷入了挣脱不出的困境,表面上看起来却是极度的平静。
舒妤见她不愿说,也不想勉强她:“没事了,下去吧。”
而清菱却闭了闭眼,似下定决心一般开了口:“夫人,清菱想讲一个故事。”
舒妤柳叶眉舒展开:“你说。”
清菱于是将一切娓娓道来。
几十年前,江南迁来一户顾家,以售卖专绣古时书画作品的绣品为生。因其绣作精工夺巧、气韵生动,因而广受欢迎,不久便以此发家。
顾家的刺绣技法非常独特,它以古时名画作为摹本,画面均是以绣代画、绣绘结合。
画中的有些部分是先绣后画,还有些部分是用画笔直接着色,而不加绣的。
因其绣品技法独到精湛,完成后更是精细绝伦,各处绣庄纷纷争先收购。
顾家自此便在江南立足,站稳了脚跟。
十余年后,这种绣作更是直接以“顾绣”命名,盛极一时。
盛名远扬在外,在获得地位财富的同时,也极易生出事端。
那时京中有一纨绔浮浪子弟,整日斗鸡走马、问柳评花,追求一颇为喜爱刺绣的青楼女子不得,听闻这“顾绣”之名,便生出了别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