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的寿命或长或短,终究是难及人类的。
宜言的动物伙伴们,临终前大都去找了个安静无饶地方,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没有告诉宜言。
大约是不想给这个幼嫩纯真的女孩,增加伤悲。
经桂花老人这一事,宜言才终于意识到她的伙伴们为何很多都会在某一时刻突然不知所踪。
那些纯善朴实的动物们,不论陪了她多久,无一例外都成了她幼年缤纷色彩中的一笔,或浓或淡,皆为她所铭记。
“妹妹你更是如此,尽管放手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都有我们做你最坚实的后盾。”淮扬继续道。
受尽宠的少女,便该在他们为她撑起的羽翼之下,恣意无忧地活着,无拘无束地做任何她想做的事。
他们愿意宠着呵护着,无需任何人置喙。
淮扬徐缓如清风的声音传入宜言耳中,她只觉得心中那些纷乱的思绪顿时都被拂去,只余一片清透澄澈。
她当即展颜一笑,杏眼弯起如的月牙,软软的嗓音里透着发自内心的认真静笃:“嗯,那言言以后也要做你们坚实的后盾。”
淮扬只笑而不语。
宜言唇瓣轻启,歪着头笑问道:“言言是可以去做任何事吗?”
“是。”淮扬毫不犹疑地点头。
姑娘软软的,清澈灵动的杏眼里有盈盈的笑意浮动,明眸皓齿嫣然笑着的模样,乖巧得不行,哪像是会去做什么非同寻常的大事坏事的样子。
淮扬很放心。
宜言点点头,抿唇笑着的模样无辜又狡黠。
隔着车帘,姑娘软动听的嗓音裹杂着秋风,落入温韫耳中,他视线稍稍垂下。
姑娘被家中保护得很好,干净纯粹得不染半分尘埃,但对有些于旁人而言颇为残酷的事实,她却能很快接受,不会长久地困扰其郑
大约是她不曾接触那些芜杂灰暗,心纯稚反而有时显得更加通透。
温韫踢了踢胯下的骏马,向车靠近了些。
恰逢一阵清风拂过,将垂下的窗幔掀起一角,姑娘捧着一颗鲜枣埋头吃着的模样撞入温韫眼底,起清浅的涟漪。
宜言只露出了侧颜,也是一掠而过,看得不甚明晰,但不知为何,姑娘脸颊处因唇角弯起而浮现的一点梨涡,那么清晰地刻在他的脑郑
他目光复又移过去。
可惜的是,窗幔静默地垂落着,将他探寻的视线阻隔在外。
但这并不妨碍听力敏锐的他知道马车里发生了什么。
一阵阵清脆的咀嚼声响起,接连不断的声音让人不由得好奇什么东西如此可口。
有缕缕水果的甜意自马车内随风飘出,缓缓地窜进温韫鼻尖里。
他不必多看,便能想象出姑娘莹白的指尖捏着色泽艳丽的鲜枣,低垂着脑袋,一口一口地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模样。
她必定是笑眼弯弯地连着吃了好些,之后被淮扬拦下,劝她不要吃太多。
她会乖巧地应下,然后慢吞吞地爬到马车壁旁,左蹭蹭右蹭蹭找个舒服的位置,背靠着开始睡觉,粉嫩的唇角必定是弯着的。
真是个贪吃又容易满足的姑娘。
温韫薄唇无意识地扬起愉悦与宠溺的弧度,眸光微动,漾着如月光湖水般的温柔。
风又一次吹起窗幔,抬眼向内看去,可见马车内的形,与温韫所想,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