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尽凉,夜复渐长,池中的红白荷花亭亭净植,已然开到了极盛,如今是该由盛转衰的时候了。
夏里响亮清脆的蝉鸣声也在逐渐衰弱下去,高大的梧桐树上寒蝉叫声单一,不复往的绵密连续,昭示着秋的到来。
京城重重高墙围成的深宫之内,屋顶铺满黄琉璃瓦的宫威严林立,长长的廊道曲折回环,层层叠叠的檐角向上翘起,仿若飞举,恢弘直指际。
朱墙金瓦,飞檐彩绘。
深宫之中,一道精致而不失威严的廊檐下,着玄色华服的男子缓步前行,后跟着个模样清秀的随从。
男子发冠高束,模样承袭了皇家一贯的俊美,目如朗星,鼻如悬胆,下颌之上略薄的唇透出些帝王子弟的凉薄意味。
他不言不语负手徐行,面容颇为冷淡,辨不出什么绪,也没有被当朝子传唤到御书房的分毫不安。
他后的随从却皱着眉,不为主子担忧。
御书房外,经侍卫通禀之后男子方得入内。
“父皇。”他躬行礼。
“皇儿不必多礼。”一道沉厚的嗓音随之响起,带着长久高坐帝位的威严冷肃。
金龙盘绕雕琢精致的龙椅之上,当今帝王一袭明黄色绣着祥云图案的龙袍加,他端坐在堆满奏折的御案前,面容虽有几分苍老却不显半分颓态,多年权势在握渲染出一锋锐气势,令人不敢视。
然而面对他的皇儿,比面对朝中大臣,这位帝王的态度要温和不少。
他先是问了课业况,又随口问了其他几个问题,男子都一一从容答了。
已过知命之年的帝王颔首,暗藏深沉考量的眼底涌出一点笑,对他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
他随后话题一转,沉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七年前去江南的那次遭遇?”
男子闻言目光垂下,平静无波的眸光忽动,闪烁着些许的恍惚之色。
自他回到京城至今,已经七年了吗?
不错,如今衣着华贵气质冷沉的男子,正是当年为避祸乱去往苏家的皇家七子赵佑。
而赵承运,仍在位。
这位当朝子不恋女色,后宫嫔妃不多,子嗣自然也不多。
去除中途夭折的,成功长大成人载入皇家宗谱玉碟的,皇子有七位,赵佑正是其中年纪最的七子,所以赵承运难免对这个最的儿子偏向些。
至于皇女,则只有四位。
嫡出的大皇子文武兼备,已被立为太子,地位稳固,连皇长孙都已十岁了。
其余皇子见皇位无望,为避免触怒帝王引来祸端,便各自歇了心思。
赵佑年纪最,对皇位更是无意,一直以来安分守己避免生事。也正因为此,赵承运对他多了些父子之。
对于这句问话,他低眉,回答得很诚实:“儿臣记得。”言语间那时的顽劣傲慢全然不复。
“那你可还记得那位苏家姐?”赵承运接着问道。
赵佑眸中光影极速变换,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些,只得答道:“儿臣记得。”
赵承运眼神锐利地紧盯着他,严肃的浓眉间覆满探究,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神色变化。
赵佑在这样的目光下,不可避免地维持不住面无表的模样,显露出几分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