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图板在主体结构上与脱粒机基本一致,但横置的镂空滚筒被两个直立的实心滚筒取代,直筒贴合极紧,表面还有相互应和的凹凸面,让本该笔直的缝隙变得曲折。
此外,因为滚筒的改变,由其勾连的动力机关也有不少调整,其重中之重,便是在滚筒上下增设了两枚曲柄连杆,这个设计能改变力的作用方向,也能通过调整连杆的长短来微调滚筒的间距。
而整个结构最特别的改变在中段,盛粒盒上方增设了两对宽幅轮毂似的古怪结构,直接连接在齿状连杆上,轮叶宽大,微微向着同一个方向扭曲,看起来似乎还可以转动。
癃展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这个新结构的作用,便指着图板问道:“敢问公子,此物?”
李恪拿眼一瞅,轻笑回答:“此物名风扇,旋转有风,可以将细密的麸糠从另一侧的开口吹走,能省却筛粒的功夫。”
“此物可造风?为何与鼓风之物差别如此大?”
“鼓风……”李恪脑子里浮现出那种带着尖嘴,有些像手风琴似的玩意,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解释能不能被癃展听懂。
他硬着头皮说,“那个,鼓风囊是用挤压让空气流动,从而形成风,风扇……是用旋转带动空气……让风自然流动起来,更省力一些……”
“空气又是甚?”严氏好奇插嘴。
“空气……空气……天爷吹熄之气,在空处成风,此乃空气!”
两人皆恍然大悟:“风扇之说,竟是借了风伯之力,奇哉!奇哉!”
李恪松了口气,赶紧岔开话题:“展叔,此物可做否?”
“公子画中机关较上次更复杂了……家中粹理液用尽,奴一人也赶不出这许多部件……”
“不成吗?”李恪丧气道。
癃展轻轻摇头:“天无绝人之路,公子可还记得憨夫君?”
“憨夫?”李恪脑海里登时浮现出那个肤色黝黑,满身书卷气的年轻墨者,“他不是随其师游学去了?”
“或是注定吧,前日他托人带信于我,说他有事耽搁,会在乡治滞留些日子,岁首之前都不会走了。”
李恪的眼睛放起了光:“他托人带信,也就是说……”
“他本就想与公子寻机切磋一番机关之术,此次我等亦可请他助力。有憨夫君帮忙,想来可将公子的设计实现。”
“需几日?”
“奴思度,或许四至六日。”
“四至六日……今日九月初六,初十前田典余无论如何也该将租令颁下了。田律规定九月上旬写律于租,再拖下去,他便是自掘坟墓!”李恪点了点头,说道,“展叔,麻烦您手书一封,我托旦跑一趟乡治,您这几日安心制作机关,外面一切有我。”
“遵公子命。”癃展躬身下拜。
这时严氏插话进来:“恪,我看还是托监门操持此事为好。旦与你相交莫逆,太容易落进有心人眼里。”
“媪的意思是……”
癃展在一旁哈哈大笑,说道:“夫人的意思奴明白了,让憨夫君悄悄入里,事情也好少一些波折,此事确实绕不开那莽汉!”
“可若是太过避人耳目,时间上会不会赶不及?”
癃展摇头说:“墨者皆习武之人,那莽汉又粗中有细,纳租之期足有十日,只要憨夫能留上一日半日,便赶得及。”
也就是说……癃展打算延后几天纳租?
李恪心中百转千回,终于下定决心。
“也好,那我们就让田典余先快活两天,也好看看碾米机出世之后,他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