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柯沉默了，盯着张彦看了一会，深呼吸了一口气：“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

张彦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最近有一个研究课题，这两天要开个会，我还没有头绪，想从你那找找灵感。没什么，你去吧。”

或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久了的原因，程柯没有多虑，随口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实验室。

张彦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回忆刚才的对话，许久才站起身离开，去的方向却不是科伦世的员工宿舍。

另一边，程柯很快赶到了医院，他也有些疲惫不堪，打算看看程潇的情况之后就回宿舍休息。

本来是想在医院睡的，但宿舍的环境比医院好很多，也能得到更好的休息，精力这东西，十分可贵。

医院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病房里也仍然安静，但程柯留意到，隔壁床的患者换了个人，不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了，而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人，看外貌大概也就二十几的样子。

病床旁边坐着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生，身上还穿着附近一所大学的制服。

平时不会留意这些，偶尔一次留意到了，程柯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程柯刚想开口和男生攀谈的时候，白毅就走了进来，时间比之前迟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来了。”白毅习惯性地打了个招呼，“今天开了个会，来晚了。”

程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自从程潇入院以来，白毅对他们几乎可以说是特别关照了，虽然其中带着一些白毅自己的目的。

程潇是所有病人当中最有可能醒来的一个，这一点白毅没有做任何隐瞒。

“原来那个床的男生呢？”程柯按奈不住好奇心。

白毅头也没抬：“他|妈妈坚持不住了，昨天晚上接出院了，这个时候大概已经安排火化了吧。”

程柯怔住了：“火化？”

“嗯，经常有人坚持不住了，不管是情感上还是经济上。”白毅一边说着一边检查着各个设备，“家属通常会选择安乐死，然后送去火化。你不觉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比较好吗？”

程柯一时语塞：“我……但是总有人是有可能醒过来的吧？”

一旁的那个男生说话了：“白医生说得没错，不管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他们，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比较好。”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会牵动很多人的心，他们昏迷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梦，他们的亲人抱着怎样的希望然后失望最后绝望。

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你为什么……”程柯没能说出后半句话，一个学生是无论如何都承担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的。

男生看着床上的女人，眉毛一挑：“她是我妈，我爸把她送进来了，而且她的情况不一样，她不是人。”

程柯的脑袋一下子没转过弯来，白毅在一旁把话补充完整了：“这个患者不是人类，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他母亲一模一样。”

程柯这个时候明白了，心里却似乎不是滋味。

男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道：“很惊讶对吧？明明已经这么多年了，但还是对身边的人工智能机器人无法接受。但是，如果他们填补了你亲人的空缺，拥有人的情感，不对人类抱有敌意，这样的人工智能机器人，究竟和人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