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颜韶喊她,去扯她的衣袖,试图打断她。
她侧头看了颜韶一眼,又继续手指墙壁,歇斯底里的骂着。
她终于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表情依然冷漠,眼睛已然失神。
看她坐了半天,一动不动的,颜韶坐到她旁边,触碰到她冰凉的身体,给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厚披风。
拉上披风的瞬间,他才发现雪卿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红色变成了蓝色。
大概是在她停止骂嚷的时候吧?
可能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他很疼惜雪卿。他紧紧抱着雪卿有些冰凉的身体,一边任思绪飘飞。
过了半个时辰,雪卿的体温渐渐恢复,衣服也由蓝色慢慢变成红色。
“韶!韶!咱们怎么在地上睡着啦?”
雪卿推推在打盹的颜韶,眼神有些茫然,显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
“哦!没事!许是累了,便不小心睡着了!至于为什么睡这,可能是患了迷症吧!”
颜韶看她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便瞎扯着。
两人起来,躺在床榻上,看着屋顶,又聊了起来。
“韶,这世上有神仙吗?”
“应该没有吧!师父是最厉害的人啦,他才是大乘期的修士呢!神仙是什么修为,听都没有听过!”
“可是韶说故事的时候,就提到神仙的说法,那说明神仙有可能存在啊!”
“哦!就是一种说法而已吧,就像大家喜欢说,到仙山求仙问道。”
难道自己也痴傻了不成?他记得自己说的是莲帝莲后和公主啊,也就是百姓祈愿时说了一句神仙吧。
“韶还说了西边无尽深渊,东边的无边森林,南边的无尽海,北边的极雪海。
可是父亲给卿儿看的书里说,大陆的周边是混沌,是迷雾,并没有什么深渊和森林,更不会有海啦!
还说了,芙蓉父母是遭人迫害!”
“哦!我说了那么多吗?就是为了让故事更加精彩,我瞎胡说的。
天下父母心嘛,虎毒还不食子呢,应该是有隐情的吧!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实情,便胡诌乱扯罢了!”
颜韶说完,心里思量着,以后这故事可不能讲了,会噬人心魔的。
“那卿儿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卿儿修行为何了吗?”颜韶转移话题。
“不为钱财权势,但为情故!亲情,爱情,友情!为情修炼!为爱入道!”
“不为江山美人,但为上报四重恩!师父恩,父母恩,故土恩,亲友恩!为恩修炼!为护入道!
只是道路千千万,却无一是我!欲要踏出一路来,就如水中捞月,镜中摘花,大海捞针。
难!难!难!”
三个难字道尽了颜韶,及关心他的师父师兄姐们,这七年来为了他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辛酸和无奈。
这些年,他越挫越勇,不会止步,不会放弃,只为寻一线希望。但是心底难免还是难过。
“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又说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踏出殊途来,便可同归去!
水中月,镜中花,大海针,又如何,卿儿一定手到擒来。”
雪卿说着,还做了一个握手的姿势。
这些话,颜韶在仙山听得太多了,如今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却又是另一番思量,另一番滋味。
仿佛回到了那个刚上仙山的稚童,初心回归,信心满满。
“卿儿如此豪情壮志,韶当不甘落后。只要卿儿愿意,韶便陪着卿儿,尽力一搏。”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但为自由故,三者我都要。
生命自由,爱情自由,生活自由,处处自由,事事顺心!
可是身处这片天地,天地自有规则,人心自有善恶,能力自有强弱,向来都是倚强凌弱,欺善怕恶,哪来的自由?
芙蓉有权势最大的莲帝莲后,有相爱的伴侣,作为公主,她可曾自由?
生而为人,生活不由己,爱情不由己,生命不由己。处处刁难逼迫,不由己,不顺心!化身为莲,亦不得善终。
身为燕雀,难道就不可有鸿鹄之志吗?但燕雀终究只是燕雀,得先做好燕雀的本分,以期厚积薄发,一朝得势,便能自由翱翔。
雪卿相信有神仙,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种泛指。
大道漫漫,岂有尽头?大乘期怎会是修行之路的终点?
种子已种下,就需要灌溉呵护!
“韶,明天教卿儿念书写字吧!但是不要以普通女儿家的标准来挑书!韶读过的书,卿儿都想读!”
“韶!韶要拉着卿儿的手,万一明早醒来,又是一个新地方呢!”睡得迷迷糊糊的雪卿喊着颜韶,小手到处乱抓。
“卿儿!没事了!那石门写了,种子不发芽,我们是出不去这茉石窟的。”颜韶拉着雪卿的手安慰道。
毕竟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孩,一夕醒来是石屋,一朝醒来是石窟,再野的心也会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