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学会笑。

昨天上厕所的时候，他试着扯出一个笑容来，差点被镜子里的人丑哭。记忆告诉他，笑不是这样的。

那天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剃着个毛茸茸，又有点扎手的头发（恩，他好奇地摸过了）。跟他以前长得差不多，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只耳朵，一张嘴巴，皮肤很白。

正是十七的少年正茂，整个人流入出对世界、对周围全然的好奇之心，虽然暂时看上去傻愣愣的，但是天真烂漫，轻盈新鲜。毕竟里子（灵魂）换了，变成了刚有灵智不久的槐娃娃。

总感觉身体里缺了什么。

他好奇地站在医院的单人房里，对这里的每个东西都泛着新鲜劲儿。窗帘它咋能这么白呢？镜子他咋能照得这么清楚呢？人类住的房子原来这么大啊！不过他以前的家也很敞亮，回去就把它捡起来放好。

方清世界的人类身体素质比较好，生病少，恢复快。医院对比其他的地方，可以算得上门庭冷若，每天都有空闲的病房。所以多是单人病房，宽敞得很。

……

病房外，李家奶奶担忧地说着，“笑笑的烧是退了，就是最近呆愣楞的，不会真的烧坏了吧。”

槐母也有点不确定，但是肯定不能这么跟关心孩子的老人家这么说啊，只能说，“不会的，可能是有点烧糊涂了吧，医生都说没什么事了。”

她欲言又止……

李家奶奶一眼就看了出来，“说吧，什么事。”

槐母抿了抿涂着口红的嘴唇，开口说道：“等下我想问下笑笑的意思，如果他愿意和我住一起，白附也很欢迎他。如果他还是坚持要一个人住，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多照顾点笑笑。”

“说啥呢，老槐的孙子能不帮着照顾吗？我可是受过槐老爷子大恩的，现在槐老爷子不在了，你们这个情况，我们肯定是能照顾就照顾。”

“再说了，笑笑这孩子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都把他当自己的娃呢。”这会儿，李家奶奶又知书达礼起来了，自从那天听了墙角，她对槐母的态度随和了不少，跟以前那是不好比了。

槐母笑笑，“瞧您说的，你们这么多年对笑笑那么好，我放心得很。笑笑也独立，生活上不用我多操心。只是我这做妈的心里有愧，也只能厚重脸皮让你们多照顾了。”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这也不能怪你，你当时才多大点岁数啊，自己还是个娃娃呢。”

槐母压下心里的酸涩，多少年了，她虽然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只是对孩子有愧。只是当年除了父母，也就槐家老爷子理解她、支持他，另外的人说得多难听啊，现在得到这一句话，也算是安心了。

谁说不是呢，当年的事啊，只能说是一笔糊涂账，谁都没错，只是苦了孩子。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槐母朝李家奶奶说，“走吧，咱们去看看笑笑好了没。”

……

槐笑笑听到门口的脚步声，结束对病房的打量，迅速地坐到床头边的小桌子旁，拿起前不久放下的筷子，装作刚刚吃完面条的样子。（恩，最近两天他已经学会了走路和吃东西。）

面条的味道跟李家奶奶的素包子不相上下，都好吃。

这可不是一碗普通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