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重临大地时,依旧灿烂和煦,并不会在意人间多了两座新坟。
唯有那些彼此有牵连的人,才会去因为某个人的死去,有所感伤和有所追忆。但在时间洪流漫长洗刷之下,终究还会忘却曾经有人与其相交。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那么就没有什么不可遗忘。
黑山之颠上,有人洒酒祭奠,终究只能黯然离去。
此刻,在凌浪涯和韩易萧离开后不久,在那坟前新酒被阳光蒸发之后,有两人悄然来到了山顶之上。
那两人年岁相差颇大,一老一少,立于新坟前。
一人是裹着厚重棉袍的白发老人,哪怕在和煦阳光照耀下,也显得十分惧怕寒冷。他的右手拄着一根古老树枝拐杖,走路之时左腿一瘸一瘸的,已经迈入了风烛残年。
另一人则是风华正茂的清秀少女,在和煦阳光照耀下,愈发显得她的身段玲珑。她用右手轻扶着老人左手臂,仿佛害怕他随时跌倒似的。
山风掠过,老人伸出干枯左手,扯了扯棉袍的衣角,系得更紧一些。
来到坟前,少女松开扶着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壶酒,洒在了新坟前。
酒痕尚未干,又添新酒祭。
老人顺着新坟的方向看去,只见四周群山环抱,风景秀丽无双,又低头看着新坟,自语道:“雷老头,你倒是找了个风水宝地,虽然冷了一些,但风景却是不错的。”
那少女替老人祭酒完毕,脸上表情依旧清冷无变化,她其实想不明白,为何老人昨夜一定要彻夜地守在宗门前,耗尽心力感知黑山寨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又在此刻让她陪同到此。
她知晓老人非常怕冷,可是他在冷风中站了一宿,如今又来到此受冷风吹。
她听到老人的悲伤之语,忍不住问道:“太爷爷,这坟中人,难道是你的故交好友,不然你为何一定要来此呢?”
老人回头看着她清秀脸容,脸上犹带有一些天真,沉默了许久,方道:“非也,我们不是好友,乃是敌人。”
“既然是敌人,为何还要来祭奠?”
“正因是敌人,所以才需来祭奠。”
少女似懂非懂,终究不明白其中因有,再问道:“我不太明白。”
老人洒然一笑,道:“这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了,你想不想听?”
少女看着新坟,道:“关于他的吗?”
老人裹住了棉袍,点头道:“对,关于死去的人。”
看到少女点头,老人缓缓道:“你也知道,我们宗门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出现在人间,唯有年龄到了,需要历练之时,才会涉足红尘。当年,我还是和你一般年纪,那时正是到了历练之时,我便选择下山去了。”
少女看着惊雷山脉外,悠然道:“下山历练,真的很好玩吗?”
老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当时,我也正是年少轻狂,听闻惊雷山脉出现了一个人,用半年时间就踏平了山脉黑白两道,成为了这片山脉的主人一样人物。”
少女瞥了瞥嘴,道:“那不过是因为我们没有出手吧。只要我们出手,还有他们什么事儿。”
“我当时也是如此想的。”老人道,“所以,我当时不服气,就去找到了他,和他大战一场。我们两人,就在这惊雷山脉,斗了一个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