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看到这样的外公,再看看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倒是邓先生拍了拍他的手道:“你父亲如此高兴,这也是你尽了孝道。虽然平日你父亲是大而化之,也不怎么管你,可心底里总是记挂这你的,你出息,他自然比谁都高兴。真情流露,你父亲活的比许多人爽快。”
舅舅点头受教,父亲在一边也说道:“邓先生所言极是,我娶小逸姐姐时,说实话真是风雨飘摇,要什么都没有。岳父虽然对嫁女之事不怎么上心,却从来没有看不起我这穷姑爷。当初三郎生病,岳父也四处寻医问药,连句重话我都没听过。”
邓先生笑道,“因此上,人的性格千样百样,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以作坏事为荣之人,俱可包容。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纵使不相类,相处时远着些,见面时礼貌些也就是了。知逸,我知道你父的风评是纨绔二字,平日里你总是有些羞于谈论。可你想过没有,若非你父亲是这等的纨绔性子,你想拆这个,玩那个,还跟着我四处的探访匠人,只稍稍规矩大些的长辈,你怕是都入不了我的门。”
邓先生也是有感而发,世人重明经科,都想着出将入相,让他们主动学习这些造作之法的读书人少之又少。这与这些孩子们从小被管着,只有四书五经、只有破题策论不无关系。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诗说的真正不错,除了读书,不识五谷、不通庶务,即使到了地方上当官,十有八九也会被高高架起,这处理政事的门道千条万条,不是背些经书,做些试题就能解决的。
舅舅听着邓先生的话,低下头好好的想想。从小自大,父亲确实没有管过他的学业,倒是爷爷时不时的耳提面命。但是父亲给了自己最大的自由,经常带着他四处玩闹,他玩坏什么,父亲也不会说他,什么都会支持他。他能自由的长成这样,父亲真的功不可没。
外公在喜报面前正嘚瑟,头一转正好看到了舅舅他们,他连忙走了过去,拉着邓先生连连道谢。外公知道,如果不是儿子跟了邓先生这段时间,亚元不啻于痴人说梦,能考上举人就不错了。道喜的人陆陆续续来又陆陆续续走,到吃晚饭的时候,留下的都是家里亲戚和师长。外婆和母亲拿出了全身解数,吃的喝的,宾主尽欢。吃了饭,师长先行告辞,亢奋的心情才算平复了一些。
太公也要和大外公他们一起回去,回去前他对外公说道,“三儿,明日都到老宅去。小七这次是给我们老朱家长脸了,你们这辈考来考去也就是个秀才,到他们这辈,哥哥们也是卡在了秀才这里。小七拜了好老师,考上了举人,高中了亚元。明日一早我要开祠堂祭祖,要把这好消息告诉祖宗们。宅子开上流水宴,宴请宾朋。”
“爷爷你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和父亲过去,定不会误了开祠堂的大事。”舅舅在一边保证到。
“爷爷,明日一大早我们都会一起去,你们自去忙,我和春娘帮着大外婆她们安排流水宴。王伯自会去取水果和果酒,我这里管够,家里就不要另外安排了。”
太公点头说,“好,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