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见过师父,二位师叔。”越怀瑾行了弟子礼。练傲寒持剑抱拳,略低头弯腰,“练傲寒见过司掌门及两位前辈。”这女子行礼一板一眼,让人纠不出一丝错处,单从礼数看来既规矩亦大气。“练楼主多礼了。”听得司掌门答话,练傲寒才立身站好。“练楼主,请坐。”练傲寒行礼答谢后才落座。越怀瑾与赵羽也在一旁坐下,唐瑶站在父亲身后侍立。司缎弘打量了幽冥客一番,一身红衣绣有暗纹,普通绸布所制,衣样配饰简洁普通,也不算得华丽,一张银面具隐去面容,看不见长相,但看说话举止,确实不凡,她在下首落坐,腰背挺直,两脚并拢,目不斜视,坐姿有礼有节,更有一方霸主的神态气势。一个女子能有这这般气韵实属罕见,这个幽冥客着实不凡。“怀瑾修书言楼主要借明允之力,不知楼主作何打算?”司缎弘道。“司掌门,几日前忘川偶然得知樊禁盟欲得江渡为燕送粮,故其要拿下明允。忘川已与其假达成合盟,欲告知宗乘齐已拿下明允,待其至江渡,你我两派共将其连根拔起,故需明允出力相助。”一通话下来,不卑不亢,司缎弘对这女子也有几分赞赏。“楼主有何计划。”“我欲占领明允。”练傲寒平平淡淡一句话在座之人无不一惊,唯越怀瑾毫不担心,还有几分玩味,让他猜猜她的寒儿要做什么,噢,这宗乘齐怕是要死在渡羲镇。
“楼主好大的口气。”司缎弘也不气怒。不愧是百年宗派的掌门,这气量足够大。“师父,寒儿不是这个意思。”越怀瑾道。他并未动怒,越儿就已经护上了,这越儿……“还请练楼主细说。”练傲寒轻点一下头,“本尊以为,江渡于樊禁盟而言重中之重,而江湖皆知江渡上的来往绝逃不过明允的掌控,故明允必须除,不如对外宣告明允已被本尊掌握,届时宗乘齐必定亲来,由司掌门您为首将其在此剿灭,由本尊率忘川突袭平陇,将其连根铲除。不知掌门意下如何?”练傲寒询问道。“练楼主可真是策无遗算,这些天忘川楼往明允送的东西便是为此计做铺垫了?”司缎弘道。假戏得真唱,自赵羽“死”后,练傲寒派人寻了个体型相近的尸首分成几块,分批送往明允,若非越怀瑾修书斡旋,这三位前辈早已恼怒,只可怜每次前往接收的小弟子先被惊吓一番还得处理尸身。此时在江湖上,明允与忘川楼已势成水火,随时皆会一战。“是。”练傲寒呷了一口茶。“师父,弟子以为此计可行,自樊禁盟壮大,三日两头寻明允的麻烦,还是尽早除了的好,何况其背叛朝廷,为燕国做事,已为我晋人不容。”越怀瑾道。他尚未问责,这越儿还真是……唉。“师父,我认为哥哥和寒姐说得有理。”赵羽接话道。唐绵瞪了一眼这不成器的师侄加女婿,尽知道帮腔。赵羽咧一咧嘴转向一边,不敢再插话。“此事容本座考虑一番,明允会给楼主一个答复。”司缎弘道。练傲寒点头示意。“练楼主不如就在明允盘桓几日,山上简陋,还望楼主不弃。”“岂会。”“那今日就先散了。”司缎弘道。“是。”小辈们行礼退下,练傲寒随着越怀瑾退出。
刚出厅门,“寒儿,于公于私,樊禁盟必除,师父一定会答应你的。”“我知道,只是司掌门不一定会赞同我的计划,毕竟忘川占领明允不能只是对外说说,介时我的人肯定要入驻明允,几位前辈肯定会当心我又来一个假戏真唱。”“这凡事都有风险,但师傅他们不会因为这不可能的事担忧太久的。”“嗯,怀瑾你能带我看看这明允吗?”“当然。”
厅内,四门紧闭。“大哥,你认为此事可行吗?”唐绵道。司缎弘言:“幽冥客的计划确实不错,只是此人行事乖张诡异,我们不得不防。”“在此前我虽对她有些了解,但毕竟人心难测。老四,你的意见呢?”沐承悦眼中无神,呆坐在位置上,茶杯已经见底却还拿在手上。“承悦?”“额,”沐承悦回过神,“我听二位师兄的就是。”说完将茶杯送至嘴边才发觉杯内已空无一物,略有尴尬的放下。“老四,你今天是怎么了,刚刚你也是一言不发的。”唐绵皱眉道。“是啊,承悦,你可是有何不适?”司缎弘关切道。“没有。只是昨晚天气变化,愚弟没睡好罢了。”沐承悦笑着回答道,以此掩去他的紧张,他的额头上已透出丝丝细汗。“那老四你就先回去歇着吧,此事,我和师兄再议议。”唐绵道。“是啊,承悦你先去休息。”司缎弘关心道。“是。”沐承悦走出厅门,一不留神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晃出门去。承悦今日是怎么了?司缎弘看着他失态的样子摇摇头。
马厩内,练傲寒一小把一小把地将草喂进一匹高大威风的白马嘴里,“怀瑾,它从小都是我喂的,跟着我走南闯北,忘川楼的功劳簿上有它的一笔。”“飞沙几岁了?”“五岁,也跟了我五年。”越怀瑾拿起马刷轻顺着白马的鬃毛,“那我得讨好他,不然它见我拐跑了它主子还不得和我尥蹶子?”“哪有,你别在它面前胡说八道,飞沙儿很聪明的。”练傲寒嗔道。也只有在越怀瑾面前,她的话才会多些。
那个幽冥客究竟是谁,为什么她的气韵会那么像,不,不可能,二嫂早就死了,那个小丫头也不可能活到这么大,他只是看走眼了。沐承悦闭眼凝神,红衣女子进门后的一举一动皆浮现在眼前,不会,二嫂气质温柔善良,那魔女怎会像?不,他见过,二嫂随军时跟在二哥身后指挥若定的样子和这个魔女如出一辙,难道这个魔女会是替她们母女来向他讨债的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十几年了,他躲来躲去终躲不了这功力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