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林是陈劲夫的侄子,陈水夫的亲儿子。
和他的父亲陈水夫不同,陈小林性格懒散,游手好闲。陈水夫带陈小林上船队就是为了看紧陈小林,但现在看来不知是陈小林已经堕落成性,还是陈水夫管教不严。
亲弟弟的亲儿子竟会伙同外人联合强盗来劫船,闻所未闻,真是天大的笑话。陈水夫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巴掌。虽说内心是无比的震惊,但陈劲夫还是保持一个船老大应有的气度,他立刻将自己波动的情绪平静下来。风里来雨里去几十年,这点世面他还是见过的,吓不到他。
“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来?”
陈劲夫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阿兴,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也显得平淡。阿兴瘫坐在地上,仰视着陈劲夫,时不时还偷瞄永林和陈水夫。永林的懊丧、羞愧像是写在脸上。陈水夫心事重重,嘴巴微微嘟起,自己的儿子是叛徒,还有什么比这让他更难堪的,他恨不得立马就将陈小林拖过来打上一顿。
阿兴叹了口气,满脸的悔恨。
他停顿了会理了理思绪,最后鼓起勇气说:“上个月船队结工钱的那天,我、小林、阿升三人结伴去兰溪县城里。我们在兰溪县城里逛了一圈后觉得没劲就决定回船,小林说他要带我们去个好地方。去就去吧,我想会是个什么好地方。他就带我们去了赌场,早知道是赌场我和阿升就不去了。我和阿升也喜欢赌,不过那时我俩都决定不赌了,想存点钱以后做事情用,在船上挣份工钱也不容易。可真到了赌桌前,我的赌瘾还是犯了,阿升也是。我们三人把本钱汇到一块,说好要赢一起,要输一起输。”
陈劲夫轻轻哼了一声,嘴角的一侧扬起一丝轻蔑的冷笑。骨子里他就看不起投机取巧的人。
“起先我们手风还挺顺,赢了不少,但我们赢了还想赢,舍不得走。”阿兴说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要是那时候撒腿就走就没那么多事了。赌到最后我们连本钱都输没了,三个人半年的工钱啊,一百五十两银子。输光了只当自己犯贱没管住自己,但小林不死心想翻本还要赌,可没钱了怎么赌啊,他就跟赌场里的人借了钱。
阿升和我都纳闷,赌场怎么肯借钱给陌生人,小林说赌场里的人知道他是陈老大的侄子所以肯借。“
陈劲夫听到这里牙齿暗暗地要紧,就差发出“咯咯”的响声。自己在外头积攒的名声信誉就这么让一个败家子给糟蹋、挥霍掉。
”就这么走了,阿升和我心里也都不甘。我们又开始赌,但很快又输完了,小林就又去借。他一共借了三次,折算下来差不多六百两银子。但有些事小林一开始就瞒了我和阿升,那个赌场的利息高得吓人,利滚利,一天一分。想想真是愁死人啊,但回到船上后我们很快就把那笔赌债忘了,既然没人追债那就得过且过吧。
过了有快一个月,这次在杭州城里赌场里的人拿着小林当时签下的借契找到了我们,将我们三人先是一顿打。原来的六百两本钱已经滚到了快一万两。我们身上就只剩下几个铜钱,是一两银子都凑不出来了,还是还不上了。我们还不上钱,他们就给了我们三把刀,让我们砍掉自己的一只手,然后这事就当结了。可砍掉一只手人也算是废了,哪下得去手啊。
就在那时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头目就对我们说:‘你们要知道兰溪县城赌场的背后是四伯伯,你们要还不上债四伯伯的手段你们没见过也听说过吧。’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客气,但一看就是笑面虎。
四伯伯恶名远播,我们怎么会不知道,这整个三江口的头面人物都要忌他三分,心里就别提有多怕了。
小头目就接着对我们说:‘不过四伯伯最近遇到些烦心事,你们肯帮帮他的话,这笔债就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