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控制身体行动的神经所使用的传导方式就是电流,也就是说,人是以电在控制肌肉活动的。所以,如果外部的电流进入了身体之内,人就无法依自己的意志行动了。接近高压电而触电的人会无法挣脱,活活遭电死的原因就在这里。日积触电后倒地,几乎同时引发了心室颤动而死亡,就算想逃,身体也动不了了。”
“可是……那也是机关吧?会让人触电的机关,体积应该不小才对,哪有那样的东西……”
就在栅马想要否定这个假设时,他突然停住了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能。“……难道你是指,禁忌之门本身就是机关?”
“对,日积手上可能戴着手套,也可能没戴。不过,不论何者,如果要用钥匙开锁的话,都势必得脱掉才行。换句话说,他必然是徒手打开禁忌之门的门闩,然后握住门把往后拉,但门扉已经歪斜了,开到一半就会刮到地面。刚开始,他一定是用两手用力拉,等门开启到一个程度后,可能就改用左手握住门把,右手扶着门框。”
“然后呢?这样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门框和门把之间有足够的电位差,那电流就会通过日积的身体。一般而言,虽然鞋子的材质有各式各样,但鞋底通常是橡胶做的。电流从脚部通往地面的路径被绝缘了,所以会改经由臂膀从另一支手出来。也就是说,电流会通过人体胸部结果就会贯穿心脏。”
“所以他就死了?陷阱就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猜凶手也许是利用坑道里盘绕的电线设置电压,不只如此,他还调整禁忌之门,使之具备了电池的机能,并让门扉和门把完全绝缘。坑道的地面是土壤,挖掘之后就可以把机关埋在土里,也不容易暴露出来。如此一来,开锁的动作就成了启动陷阱的开关。如果考虑机关可能漏电或材质的劣化需要定期维修的话,负责管理这里的竹峰也就显得嫌疑重大了。”
“这个嘛,不过……触电机关?真的能够进行得这么顺利吗?”
“坑道里面已经出了人命了。因此,虽然可靠的程度不高,不过应该是成功实现了吧?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日积为什么会死在开门的地点。他的手可能有烧伤,可是经过腐败和虫蚀的破坏,已经看不出来了。”
栅马捏了捏脸颊,觉得这全是想像出来的产物。这跟那种认为“只要解释得通,证据什么的都不需要”的说辞,根本是一丘之貉。他无法轻易苟同。
“竹峰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跟赤鸟有什么仇恨?不,应该说他跟日积有什么仇恨?如果日积死于他设下的陷阱,那就等于竹峰对进到坑道里的人一律格杀无论了耶。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这我哪知道呢!”咏坂一派若无其事地说着。
“我哪能体会年过八十高龄的老爷爷的人生啊。不过,当然了,如果单用想像来解释也无妨的话,能穿凿附会的故事可就多了。譬如说,在坑道最尽头的房间,墙壁的另一端,藏着天大的研究成果或是无价之宝,而竹峰的职责就是保护它,陷阱也是为此设下的。他会允许赤鸟入内参观是因为如果不准的话,反而会更加因起她的兴趣,没想到赤鸟凭着超乎异常的想像力发现了宝物的存在,所以竹峰不得不杀了她之类的。”
“还是说,”咏坂继续说:“他只是讨厌现在的年轻人而已。一些自以为了不起的年轻人来这里东闻西嗅的,打扰了往日自己服役过的研究室的神圣宁静。特别是那些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听到有怪物出没的传闻就跑来探险的无知之辈。”
“又或者,”咏坂再接着说:“年迈的竹峰有时会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他把战争时接获命令要保卫家园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给混在一起了,即使到了没有敌军的今日,还硬是预设了敌人,结果误把赤鸟给杀了。”
“故事要多少就有多少。”咏坂补上了这么一句。“既然我们要的是恐怖故事,那么真伪的区别就另当别论。有可能从头到尾,通篇都是谎言也说不定。然而,请你冷静想想,这就是现实。动机之类的东西即使为真,我们也没办法证明它的真实性,就算是凶手本人要把自己行凶的道理完整说明清楚,也常常都办不到更何况,凶手已经死了。”
“还没确定谁是儿手。”
“我是以假定我的推测为真在说的。”
栅马沉默了数秒,然后吞了一口口水才轻声说道:
“那个……现在禁忌之门的机关,不知道是否仍在运作中?你啊,刚刚在坑道里还到处东摸西摸的呢!”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个陷阱是需要定期保养的。依警方的判断,日积是死于今年的一月,那表示机关启动至今已过了半年。如果电源是来自电池的话,既然已经启动,那电力就大不如前了,就算只是放着不管,电力也会漏光的。”
“尽管如此,如果挖掘地面很可能就会挖到机关了,对吧?”
“这样的话……”栅马边说边走向栅门,握着栏杆。铁栅门还没有重新上锁,栅马一扭门把,很简单就打开了。然而,就在他准备打开铁门的时候,咏坂抓住了他的手臂说:“你打算做什么?”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要去确认一下你的推理是否正确。”
“你这样简直是替自己埋下白白去送死的伏笔嘛!”咏坂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既没有可以挖地的铲子,还有,你自己看看这灯光。”
在天色开始昏暗的世界里,灯的亮光看起来是多么微弱。
“灯光你去帮我买就有了。”
“就跟你说,这简直是悲剧的常见模式嘛!遇难者做好万全准备后前往探险,结果就在确认了陷阱机关后,洞穴整个坍塌,隔天的早报出现了罹难的报导。我可不要奉陪喔。”
仿佛不让栅马说出“你对自己的推理没信心吗?”的质问,咏坂加强了语气说:
“首先,确认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一般都会这么做吧?”
“哪里一般了?好吧,就照你说的一般去确认我的推理是否正确好了。然后你要怎么做呢?你要写出真相吗?指称已经死掉的人是杀人凶手吗?就算你真的这样写好了,也没有杂志敢刊登这样的报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