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个无赖?”
“是的。他哥哥介绍他去从事拆毁旧建筑物的工作,但他根本不去上班,整天打麻将,还在人前夸下海口,说要靠打麻将赚钱养家糊口,结果输多赢少,欠了一屁股债。他老婆洋子在花店里打工,挣的也是杯水车薪,结果洋子也欠了一屁股债。”
朽木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殿村问道:“高利贷?”
“不是,都是跟朋友和认识的人借的。弓冈知道借高利贷不是好玩的,就让老婆跟朋友和认识的人借,打定了主意赖账不还。”朽木咋舌。
靠小聪明骗老婆的朋友的钱过活,典型的吃软饭的男人。
“他老婆怎么不跟他离婚呢?”
“弓冈长得挺帅,更主要的是很会花言巧语哄老婆高兴。”
“邻居们对他老婆评价如何?”
“据南巡査长说,洋子是这一带有名的大美人,但并不因此就觉得自己了不起,所以邻居们对她的评价都很高。邻居们还经常皱着眉头议论:怎么嫁了那样一个男人啊?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啊,谁也说不清楚。”
朽木点点头:“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啊,不对,还有
殿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还有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深见小学的一个跨越时代的密封舱被人偷走了。刚才南巡查长正在跟我说这件事情,还没说完班长就来了。”
“把南巡查长叫过来。”
殿村扭过头去叫了一声。
南巡査长立刻小跑着过来了,身上的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大概是在帮着老婆做饭。
您找我有什么事?”南巡査长表情和身体都是硬邦邦的。
“别紧张,坐下。我想听你说说跨越时代的密封舱被人偷走的事情。”
南巡査长在小圆凳上坐下,咽了口唾沫,认真地说起来。
“是这么回事。从这儿向西300米处,有一所小学,叫深见小学,在深见小学的校园里,一个埋了将近20年的当时在校小学生们做的跨越时代的密封舱,也就是一个密封的容器,不知被谁给挖出来偷走了。”
“被人偷走了?”朽木盯着南巡查长的眼睛问道。
南巡查长的喉咙口咕噜响了一声:“是的。容器留在原处,里边的东西不见了。本来埋得挺好的,可是不知被谁挖出来以后,土松了,加上下雨,一个孩子在那边玩的时候被绊倒……”
“什么时候?”
“啊?”
“我问你,跨越时代的密封舱是什么时候被人偷走的?”
南巡查长肩膀哆嗦起来:“这……这我可不知道。学校的老师们说是今天中午发现的,昨天谁都没注意。”
朽木双臂交叉抱在了胸前。
很有可能是这个“一家三口被杀案件”发生以后被挖出来的。
“当年埋那个容器的时候是怎么约定的?”
“啊,约好20年以后,也就是明年春天再挖出来看。”
朽木盯着半空中的某一点问道:“弓冈洋子是深见小学毕业的吧?”
“是的。”答话的是殿村,“那时候她是深见小学六年级的学生,与此事有关。”
朽木点点头,把脸转向南巡査长:“容器里装的是什么?”
“作文。当时深见小学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所有小学生写的作文,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其中有写给20年后自己的信和我的将来为题目的作文。”
朽木思考了几秒钟以后问道:“洋子也跟小学时代的同学借过钱吗?”
“差不多都是借的小学时代的同学。”
“其中有男同学吗?”
“都是男同学。我认为肯定是弓冈雄三让她这样做的。弓冈雄三知道洋子在小学就是一个麦当娜似的存在,不管哪个男同学都愿意借给她钱,所以他就指使洋子找男同学借钱。”南巡查长情绪高涨起来,越说越激动。
此刻,朽木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钻在被窝里吓得浑身发抖的胆小如鼠的男人的形象。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杀害了弓冈一家三口之后,挖出小学时代的“跨越时代的密封舱”,把里边的作文偷走焚毁了。这是一条很有用的线索。当过多年刑警的人都遇到过这种情况: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凶手就连一根毛那么小的痕迹都想消除,结果是给自己挖了坟墓。
半个月以前在某拘留所被执行了死刑的罪犯就是这样的。他背着老婆在外边搞婚外恋,开车带着一个女人准备去情人旅馆偷情的途中,女人心脏麻痹猝死。为了自己的面子,他没有报警,而是在女人尸体上坠上一块大石头,将其沉入海底。尸体没有被发现,但是这个男人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想起以前给过女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情人旅馆的名字,为这事他辗转反侧,就是放心不下,于是在两天之后的一个深夜,他偷偷溜进女人家里,想找到那张纸条销毁。不料被女人家里人发现,最后他杀死了女人的父母和姐姐姐夫一共4个人。为了一张纸条,竟然犯下如此弥天大罪。
在“跨越时代的密封舱”里,那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写下了对洋子的爱,甚至写下了诸如20年以后洋子已经是他的老婆之类的语句。其实作文里写了什么并不重要,因为小时候的作文跟这起案件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但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男人越想越害怕,甚至认为明年春天再挖出来看的日子就是自己的末日。
于是,胆小如鼠的男人趁夜深人静,犹如一条丧家之犬,溜进深见小学的校园里,拼命地挖起来,根本不知道那等同于自掘坟墓。
“谁借给洋子的钱最多?”朽木思考了一会儿以后又问。本来情绪高涨的南巡查长犹如霜打了茄子蔫儿了。
“这……这个我还没……对……对不起!”
“不用认错,这个工作应该由我们来做。”朽木说完把脸转向矢代。
矢代正高兴地看着朽木呢。
“把洋子小学时代全校学生名单和毕业影集都给我找来!”矢代雄赳赳气昂昂地说了一声“好”,又说了一声“是”,转身冲入雨中。
朽木又把脸转向南巡查长:“这个派出所管辖多少住户?”
“180户。”
“各家各户的车都是什么颜色的,你知道吗?”
南巡查长就像是要为自己挽回名誉似的,挺着胸脯答道:“这个我有把握,一辆不差,全部记录在案!”
晚上6点。
村濑的车正在从深见町3丁目驶向1丁目。他刚去过住在3丁目的久米岛家。中学老师久米岛不在家,到县参加今明两天举行的教职工排球比赛去了。
“三谷,停车!”村濑的视线离开放在腿上的地图,向开车的三班刑警三谷发出了停车的命令。
从车上下来以后,村濑确认了一下门柱上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持田荣治”几个字。
在持田家的围墙外边,停着一辆很旧的白色日产天际线轿车。按下门铃过了一会儿,一个小个子女人开了门。看上去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大概是持田荣治的老婆。
“持田先生在家吗?”
“你们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