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课本来就让人觉得心神不定。这种时候,再一开小差,老师的话就更没听进去了。
哦,原来如此。
我真是愚钝,到了下午才总算明白过来。
我和同学们在刮得呼呼响的风中互道再见后走出校门。不知不觉地已到了穿大衣的季节。虽然学校里禁止穿天鹅绒和饰有裘皮的华美服装,但还是有人在穿着上相应地展示着个性。而对我来说呢,比起穿得漂亮来,穿得暖和才是第一位的。
啊,好冷!
我一边暗自叫冷,一边坐进来接我放学的福特车里。坐上车我张口就说的,当然不是有关天气的话题。
“我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有川小姐的弟弟,诓到小松府上。”
只要说是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千枝子小姐应该会全面地协助我的。
“是吗?”
别姬小姐还是那么冷静。不过,她没有反对。这说明我的想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如果她们俩的弟弟彼此关系不错就好了……”我说。
“那样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别姬小姐说。
千枝子小姐的弟弟叫小松悦郎,八重子小姐的弟弟叫有川道彦。
为拍摄那张照片按下快门的据说是有川家的道彦君。因此,我要向他询问一些事情。
幸运的是,最近悦郎君到有川府上去玩过几次。这样的话,就可以以还礼的形式把那个拍下问题照片的道彦君请到小松家来。为此,小松家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晚餐会,不用说,我也在同一天去了小松家。
小松子爵的宅第建在麻布的一个平缓的坡道旁。日本风格的红褐色围墙绵延着,前头有一个门,那附近的围墙内外都种着竹子。在竹子的后面,葱郁茂密的树木的顶端点缀着灰色的天空。
萧瑟寒冷的冬天,正是最适合室内游戏的季节。我们一起玩起了克郎球。弹一下小铁球,球就从板上滚落下来。板上钉着很多钉子。球碰在钉子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富有节奏的声音,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得分根据球掉落的地方不同而不同。
虽然只是一种简单的游戏,不过,弹球的人要观察球的滚动情况,或弱或强地来调整弹球的力度。有成功,也有失败,欢呼雀跃中倒也让人玩得相当入迷。
道彦君比我和千枝子小姐要小五岁左右,好像很好强的样子,玩起来也是一副认真劲儿。玩得不顺利的时候,就会握紧拳头,撅起和八重子小姐长得很相似的嘴巴,露出一副懊悔的神情。而千枝子小姐的弟弟悦郎君则显得很稳重,玩输了也不太在乎。
我们事先就跟悦郎君说好,让他中途离开一会儿。
当游戏玩得告一段落的时候,悦郎君像是去洗手间的样子,往外面的走廊上去了。趁此机会,我马上对道彦君说道:
“你们在银座拍的照片,我也看了。”
道彦君坐在沙发上愣住了。虽说刚刚一起玩过游戏,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大姐姐”初次见面就这么熟头熟脑地说话,肯定让他吃惊不小吧。我不给他思考的余地,像连珠炮似的继续说道:
“喏,就是在服部钟表店买千枝子小姐的奥林匹克时那时拍的照片。因为里面有一张意想不到的照片,所以经常成为我们闲聊时的话题呢。这么有趣的事情,也真亏八重子小姐想得出啊。不过要是没有你的帮助,那是做不成的吧。”
说到这儿,我露出天使般优雅的笑容当然,我没见过天使,反正就是以那种感觉问道:
“是你姐姐叫你装出拍照的样子吧?”
道彦君就像桌子上的东西被轻易地一把推落下来似的点头道:
“嗯。”
我感到浑身一下子没了力气。千枝子小姐在一旁屏气吞息地注视着。
从问下来的情况看,另一台奥林匹克相机似乎是道彦君的,好像是八重子小姐送给弟弟的礼物。
光听我这么说,大概还是如坠五里雾中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枝子小姐问道。这时,晚餐会已经结束,道彦君也回去了,我开始道出事情的原委。
千枝子小姐的房间里只有我们俩,我悄声说道:
“我当时就想,所谓离魂病,那不过是一种非常浪漫的解释。在现代,我们难道不能更为理性地做出合乎逻辑的说明吗?”
“是。”
千枝子小姐像一个老实听话的学生一样听我说下去。
“从理论上来说,那张照片一定是淡路先生还在日本的时候拍的。因为淡路先生映在上面啊。”
“……”千枝子小姐微微歪了歪脑袋。
“那么,你手里的照相机就必然不是你去银座那天买的那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