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听神代说话时一直在想,他在描述案情时几乎不带多余的修饰和比喻,言语丝毫不显冗余,不像我说话时总是啰啰唆唆,而是单纯叙述那些简洁而客观的事实。他的讲述很有学者风范,选择的都是浅显易懂的话语,不需要的内容完全不会加以描述。但如我刚刚向美亚所确认的那样,当他在描述大叔的罪行时,使用了衣衫不整来形容兵马老爷子倒地的样子。考虑到他的说话习惯,我觉得这并非虚指。也就是说这句话或许正如字面意义所言,讲的就是衣衫不整这个真实情况。但我想这应该只是神代说漏了嘴。听好,据直嗣和成一所说,兵马老爷子侧躺在地上蜷曲着身体,姿势像虾米一样。但首先,这种姿
势是完全谈不上会衣衫不整的,因为和服的穿着特点是右衽。”
猫丸把左右手分别放在他穿着松垮垮的外套的胸前。
“首先像这样,把右边的衣襟贴在身上……”
他先将自己的右手抬到左胸。
“然后再将左襟压在右襟之上,这才是和服的正确穿法。”
接着他做出了将左襟压在右襟上的动作。
“也就是说要穿和服的话,必须将右襟贴在胸前,再将左襟压在右襟之上。只有在死者入棺时才会反过来穿,而平时在外侧的从来都是左襟。即使多加一件外套也是同理。既然如此,露在外面的自然就是左襟。既然这样,请各位想一想,当兵马老爷子倒下时,他是身体右侧朝下即左侧朝着天花板。这样一来衣襟会怎么样?由于身体左侧朝上,因此和服是像被子一样轻轻盖在老人身上的,而绝不应该出现衣衫不整的状态。如果兵马的状态能够被称作是衣衫不整,那他的形象只能想到是左襟彻底掀开,小腿露在外面。但事实是任何人都没有表示过兵马当时是那样的。于是我想,也许兵马老爷子只是在某一段时间内处于他所说的状态也就是说只有在被神代杀害的时候,他是以衣衫不整的状态倒在地上的。我想兵马老爷子刚刚倒在地上时多半是仰面朝天,下摆掀开,身体呈人字形躺在地上的。也正是因为这幅画面留给人的印象太过强烈,才令神代在描述案情时说漏了嘴。”
说到这里,猫丸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而在那天,兵马老爷子所系的不是角带,而是兵儿带。兵儿带各位都了解吧,就是带幅很宽,直接系在腰上的那种。”
说来是这样的成一回想了起来。当他洒水时在院子里看到的外公,以及后来在起居室里看到站在别室门口的外公,他的腰后都耷拉着狗尾草一样的带梢。
“于是,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富美。那时也就是你发现兵马老爷子死亡后跑去餐厅的时候,我记得你说的是太老爷他死在别室里了。”
“嗯,是的。”
富美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你确认过吗?因为无论溅出多少鲜血,光看一个倒下的人,应该还没法判断他究竟是生病还是单纯受伤而已所以你当初一定是进入别室,确认了老爷子的状态。不然你是不可能知道他已经死了的。”
“嗯,我当然确认过。”
富美说道。看着直嗣给自己的香烟越来越短,猫丸恋恋不舍地揉灭了手中的半支烟。
“很好。那么我们说回旅馆腰带的话题为什么我们睡觉时会把腰带系在腰部侧面?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因为系在腰后会被硌得很疼。睡觉时如果是平躺,腰带打结的部位会正好硌到后腰因为这样,大家都会把腰带系在侧面。让我们再次回到案件中来当富美发现兵马老爷子倒在地上时,一定非常担心他的安危。因为现场情况再怎么说也没法立刻让人联想到这是一起杀人案,她以为老人是生病或者受伤,怕他后背硌得难受就算没有刻意去想,也会在潜意识里感到担心。如果是生病的话,那更不能让腰带在背后打的结阻碍呼吸了。尽管她在抱起老爷子后确认对方已经死去,但还是无意间将他的身体侧着放在了地上我是这样认为的。而后来除了警察之外,富美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因此除了富美、警方和凶手之外,没有人知道兵马老爷子最开始是仰面倒下的事实。后来神代在谈话时不经意间说漏了嘴,而富美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她通过与我相同的思考方式找出了凶手的真正身份。所以富美,你实行了自己早已做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