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能让元恪顺着定江堰过来,马蹄踏到叶州。
平州城城门紧闭,离城门十里,就是元恪的四十万大军。
谢宥一登上城门,遥遥望去,北朝军铺天盖地。
昨晚午夜,正下暴雨,元恪突发攻击,幸好谢宥一早有准备,立刻命令大军撤退,卫宁心急如焚的问往哪里撤退,谢宥一匆匆出门,往叶州撤!
这样紧急的情况下,谢宥一竟然苦撑一夜,边打边退,除了步兵伤亡惨重,其他部队都安全退到了平州。
只要聂灵平率军过了江,大军就安全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怎么办。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难免井上亡,倘若能保住精锐部队,他就放心了。
军帐里,年轻的帝王一身玄衣,衬的他俊朗非常,他正闭了眼,众人嘈嘈杂杂,元恪只觉得头痛。
他思绪已经飘荡。
从南昭回国后,父君沉疴愈重,自己在床前侍奉汤药,衣不解带,四月三日,父君驾崩。
燕文帝驾崩洛州,怀贞太子元恪继位,改年号正定。
元也驾崩后,依照祖制,元恪扶灵北去盛京城安葬,安葬后千军万马踏过,春风一吹,一代帝王了无踪迹。
四月十日,他收到南朝来书,敏行郡主归天。当时是什么感觉?震惊,痛苦,伤心,不可思议。
明明他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地。
那样花一样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见过许多山,见过许多水,见过许多人,可是啊,遇见她,他的胸中涌起惊天动地的雪崩,还要强行按捺。
他遗憾又庆幸,遗憾的是他未早点遇见她,庆幸的是他遇见她了。
人一辈子能不能只爱一人?他不知道。帝王无常爱,可是他只想和她共度余生,想夜雨敲窗时同她一起做梦,醒来便是眼前春色。
见圣上无动于衷,大将军那淮焦急道,“陛下,再不出兵,南朝部队就跑光了!”
陛下是不是睡着了?可陛下眼睫轻轻翼动。那淮斗胆打量了下这位新君,不由得暗赞,陛下真是有一副好相貌,生的竟比汉人还斯文,完全无北朝王室的粗犷。
可这精致的眉宇间竟然微微流露悲伤?那淮实在想不通,一夜厮杀,南朝大部队丢盔弃甲逃亡,我朝斩杀兼俘虏二万余人,平靖二州唾手可得,陛下到了平州,竟然下令停止追击。
元恪闭上眼,想到敏行,撕裂般的疼痛又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怎么忍心破坏她的故乡?
见陛下根本没搭理那淮的意思,大将军贺兰成律也焦急道,“陛下,请速速做出决断!”
元恪还是不言。
贺兰成律知道陛下在考虑什么。
元亨屠城造成的恶劣影响不仅在南朝,在国内也引起愤慨,毕竟城里还有北朝的平民。收到战情,陛下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到云州,置灾情不顾,强行征兵十万到云岭关。
当时云岭关已几次告急,全靠那淮死撑。元亨强行带走万士兵攻打平州。云岭关只留了三万人,那淮既怕叶孤水杀过来,又怕谢宥一破关,就在他绝望的想认命时候,陛下率领大军大军到了云岭关。
胜利在望,眼看能一举歼灭南朝部队,陛下竟然不前进了,他绝对不能接受!
正在这时,传令兵报,“陛下,元亨将军率残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