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岫故作潇洒地往巷子外走去,心却被利刃割的粉碎,血流成河,再不离开恐怕是要窒息而死了。罗绮追上几步,拽住石云岫的手,深邃惑人的眼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云岫,这份情,我永远亏欠你。”说罢便丢开石云岫,大步流星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幽幽小巷载着人间的喜怒哀乐静谧无言,空余下跌落万丈红尘的痴情女子哀哀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石云岫仍抱着双膝坐在地上,发钗凌乱,脸上的脂粉都哭花了,两眼失神地看着前方。当紫菀和赵孟瑶找到石云岫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赵孟瑶惊讶地捂着嘴,看着石云岫,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会儿的功夫竟弄成了这副样子?”紫菀蹲下身来,轻轻唤了两声“小姐,小姐”。石云岫听到紫菀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来,眼泪又落了下来,抱住紫菀大哭起来,紫菀轻拍着石云岫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小姐,没事了。”
如此一来,原本的选家具计划只好暂且搁置了,在回去的路上,车厢内静谧无声,赵孟瑶虽然十分好奇石云岫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见她哭的这般伤心,也不敢多问。
倒是石云岫主动和她聊了起来,“梦瑶,方才一定吓着你了吧。”赵孟瑶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嫂嫂你好些了吗?”石云岫听得她唤自己嫂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觉得刺耳,却强捺着自己应承下来,“我没事了,原本是要去买烤鸭,不曾想竟遇到几个地痞无赖,抢走了我全部的银两不说,还想对我做出非分之事……”赵孟瑶听到此,不觉愤怒满腔,大声骂道:“这些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竟做出此等事来。嫂嫂,你有没有被他们占了便宜?”
“幸好有人从此经过,那几个地痞流氓怕惹出麻烦,就拿着银子走了。”石云岫说着,又想起罗绮对她说的那些话,原以为真心可以换真情,却得来这样的苦果,不觉又滴下泪来。
赵孟瑶见状倒有些后悔说错了话,贞洁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岂能随口乱说的,便赶忙向石云岫赔罪道:“嫂嫂,是我一时说错了话,你可别放在心上。”石云岫用帕子拭泪,挤出一抹微笑,回道:“这与你本不相干,我只是怕此事被我哥哥与你哥哥知晓,倘若追究起来,不知又会惹出什么乱子,到时那才是有口说不清了。”
赵孟瑶会意地点点头,说道:“嫂嫂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透漏半个字去。”石云岫拉着赵孟瑶的手,会心一笑,“谢谢你,瑶瑶。”石云岫虽然瞒骗了赵孟瑶,可她真的从内心里感激她,一个仅相处几日的小女孩都能相信自己,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却连半句都不肯信她。
到了石府大门口,赵孟瑶便上了自家的马车,与石云岫相约明日有空再去逛家具铺子。随后石云岫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房中,紫菀忙把她推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把凌乱倾斜的发髻重新梳理妥帖,嘴里念叨个不停:“你瞧瞧,这发饰被你折腾的多丑,歪七扭八的。”又皱着眉头看向石云岫的衣服,“还有这衣服,上面都是泥巴。”
石云岫张开手臂,左右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裙摆上确实沾着许多小泥巴,她苦笑着道:“小女子罪该万死,把紫菀姐姐辛苦拾掇熏染的罗裙翠钿糟蹋成这副样子,小女子马上去换。”石云岫自个儿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淡绿色衣裙,转身至屏风后,紫菀接过她递出来的脏衣服,看着一尘不染的白裙上多出来的那些黑点子,愤愤地说道:“你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呢,小姐,为了一个男人何苦这样对自己?”
石云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新换上的衣服衬得她容颜秀丽,她明亮的眸子看向紫菀,语笑嫣然,“我想好了,以后不会了,我们之间再无可能了。”紫菀一瞬不瞬地回看着她,严肃地说道:“小姐,再过几日,你便是赵家人了,你可想好了?”
紫菀的言外之意明显,如果石云岫想反悔,现在还来得及,大不了就再逃一次婚,可等到大红花轿迎上门的那一天,许多事就无法改变了。石云岫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坐到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寸寸青丝,缓缓道:“既是自己选择的路,就不要回头。”
紫菀听了这话,不再说什么,拿着脏衣服走了出去,刚打开门就看到钱明秀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位丫鬟,手里端着得茶盘上放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白瓷碗。紫菀不禁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叫了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