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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车穿过一片高大的树林,驶进了鸿沟旁的一片沼泽地,钻进了一片灌木丛。
这里是大梁城里一个相对来说人迹稀少的地方,是一个天然的审讯之地。
在路上的时候,辛已经想好了好几种审讯方法,如果魏牙不老老实实招供的话,他恐怕要使出一些不人道的方法了。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用不上这些方法了。
当战车停了下来,辛才发现魏牙周身是血,一柄短剑插在胸口,他喘着粗气,眼看活不成了。
听到辛的怒吼声,汤回头看到了魏牙,也呆住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辛摇头表示不知道。
“是那个秘卫,他…”魏牙挣扎着说到,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唾液伴随着血迹喷了出来。
“我明白了,是那个秘卫在撞车前干的!”辛气愤的说到。
魏牙点点头,已经面无血色了。
辛抓着魏牙的手臂说到:“快说,是谁派你来欺骗我们的?”
魏牙咬着牙关不说话。
辛不知道怎么好了,他望着汤,汤摇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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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牙突然有了精神,他直起身来,用一门古老的方言唱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
他唱得很用心,倾注了所有的感情,短短几个字,他唱了好几次才连贯成句。
辛听到这首歌,如遭雷击,他望向汤,只听到汤用同样的方言接到:“彼狡童兮,不与我好兮!”
汤的发音很标准,声调和韵律很优美,但是让人感到浓浓的悲伤。
这是一首殷商遗民口口相传的民谣,是纣王的叔父箕子五十多岁的时候,应周武王之邀从封地回乡探望。
路过殷商故都遗址之时,只见原先的宫室残破不堪,许多地方还种上了庄稼,箕子失声痛哭,写下了这首名篇,殷商遗民凡是传唱者,无不痛哭流涕。
魏牙听到耳里,呵呵的笑了起来,“你们,是谁?”
“我们不是敖堡人,我们是宋国人,你是卫国人吧。”汤说。
魏牙用力的点着头,他明白了,他似乎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到:“就是,刚才,那个秘卫,让我带你们,去,黑市的。”
中间咳嗽了无数次,魏牙坚持着把它说完,似乎是在实现最后的愿望。
汤抓住魏牙的手,正色的说到:“吾以天帝太昊之名起誓,吾以天帝少昊之名起誓,吾以大商诸位先王之名起誓,杀吾族人者,吾必杀之!”
魏牙摇着头,似乎在说,“我只是一条贱命,不必如此”,又点着头,泪水汩汩而出,冲开脸上的血迹,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尊严。
他用着残余的一点力气指着自己的胸口,希望那两人能明白。
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卫国老家的猎场篝火,他想笑,但倦意一浪又一浪的袭来,他沉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汤和辛的怒吼,他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