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老者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姽婳原本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丫头,勤快又能干,当时已经被我们村长啊选做儿媳妇了,村长家儿子也长得不赖,于是这门亲事两家人就这么默许了。本来姽婳和村长家儿子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我当时就等着喝他们的喜酒了,结果后来,半路杀出个男的,说是外地来大凉山旅游的,迷了路,要在村里待几天,他就住到了姽婳家里。”
“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老者吐出一口烟,捏起一颗干枣在嘴里嚼着,“要说这城里人就是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有文化有礼貌,那男的在姽婳家里住的几天,每天都给姽婳讲一些新奇玩意儿,慢慢地两个人就有感情了,姽婳找到村长儿子说想要退婚,那人家怎么肯答应,以为是那城里人给姽婳灌了什么迷糊汤,当晚找人收拾了那城里人一顿。
这事在当时谁也没放在心上,这姽婳啊也消停了几天,没想到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村长儿子来姽婳家里找姽婳,发现俩人已经睡到了一张床上,当场就气得发飙。村长儿子扭头回村里喊人,嚷嚷着要把这对奸夫**给浸猪笼,然后姽婳就和那城里人收拾东西打算跑了。他俩被村里人一直赶上了棺材山,姽婳一个失足就从山上摔下去了,那山下面是一片密林子,村里人后来连尸体都找不到,怀疑被野兽给叼走了,被活捉的那个城里人后来也在姽婳家跳井了。”
秦无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陈婳……姽婳家,你还记得在什么地方么?”
陈家园村东南角,两间孤零零的土坯房,外围是小小的院落,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枝叶落尽,荒草疯长的地面上隐约可见干瘪发黑的落叶。
秦无用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车里拿出手套,背上他那个旅行包,又拎起撬棍走到院门外。
铁制院门已经锈迹斑斑,摇摇欲坠,有些铁条甚至已经彻底烂断,只留下锁臂露在外面,秦无用让王浩帮忙托着锁,把撬棍插进两条锁臂中间,略一用力,锈蚀不堪的铁锁就应声而开。
他把撬开的铁锁拿在手上,深吸一口气进去,王浩和阿宁也一前一后走进院子里。
院子不大,站在中央就能将一切尽收眼底,院子西侧是一排用碎砖和木桩搭起的苞米仓,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倒塌了大半,苞米仓旁边是一个简易旱厕,看上去也只剩一堆碎砖和烂木头,院子东侧是一片小小的菜地,曾种植过什么已经无从考证,沟壑几乎被腐败落叶填满。
院子中间是一条布满杂草的红砖甬路,尽头就是那两间土坯房。
如法炮制,木门很快被打开,阿宁什么也没问,老老实实跟着他们走进室内,四下张望着。
他们此刻身处的地方应该是堂屋兼厨房,右侧地面上有一个半人高的灶台,一口几乎朽烂的大铁锅摆放其上,其余的地方空旷却杂乱,早已辨不清颜色的破布和各类杂物散落了一地。
秦无用扫视了一圈,决定先从东侧房间看起。
这是典型的农村卧室,南侧是一铺土炕,北侧是倚墙而立的柜子,上面还摆着暖水瓶、茶杯、烛台、酒瓶和半盒香烟,件件都落满灰尘。
房间东侧是几个衣柜,王浩拉开其中一个,刺鼻的霉味立刻扑面而来,柜子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衣物,看上去潮湿沉重,纠结在一起,早已看不出质地和颜色。
炕上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一个肮脏的枕头搭在炕沿,被老鼠咬坏的洞里露出发黑的糠皮,同样潮湿破旧的褥子上遍布鼠粪,散发出恶臭的味道,一条勉强看得出花色的被子凌乱地堆在上面,也是千疮百孔,棉花都被扯了出来。
秦无用看了一圈,不由得心生疑窦:从房里的情况来看,完全不像男女仓皇出逃的样子。
而且,这间像主卧室的房间里,为什么只有一个枕头呢?
他想了想,示意两人跟他到西侧的房间,相对于东屋的凌乱不堪,这里虽然也是处处布满灰尘,却显得整齐许多。
房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写字台和一张木床。
衣柜里的东西很少,同样潮湿腐朽,木床上被褥皆在,虽然脏污不堪,早成了老鼠的家园,却叠得整整齐齐,两个枕头放在床头,上面还盖着颜色褪尽的粉色枕巾。
秦无用看了看木床,试着用手推它,感到并不沉重,于是招呼王浩合力把木床挪到了一边,顿时,一大堆黑乎乎的事物显露出来。
秦无用拿狼眼手电照了一下,只见几个敞口木箱摆在地上,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日常杂物,例如旧书、棉鞋、顶针等等,他又用撬棍在箱子里拨弄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特殊的物品,正感到失望,忽然发现木箱下面的水泥地上有擦蹭的痕迹,似乎这些木箱曾经被挪动过。
他伸手拽住一只木箱,用力拖动,同时用狼眼手电向木箱下面照去。
半扇木门赫然出现在地面上。
王浩和阿宁随即就过来帮忙把其它木箱挪走,很快,一个一米见方的入口暴露在手电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