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喊住他们，秦无用忽地感觉到脑袋剧烈眩晕起来，狼眼手电照向甬道的光束、王浩跟阿宁的身影模模糊糊成了两三道，身子一下子栽在了地上。

秦无用使劲甩了甩脑袋，看到王浩跟阿宁也都摇摇晃晃的在鹅卵石甬道上打起转来，他拍了拍耳朵，余音全是甬道两侧那些龙头喷涌水流的声音和水渠里地下暗河奔腾咆哮的动静，意识到了这些声音跟鹅卵石是蹊跷的来源。

他努力想要堵住耳朵不听这些声音，但是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天旋地转，耳边不由自主地就会回响起这些水流的声音，踩在高低凹凸的卵石上，脚掌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他痛苦地坐在了地上，想要将心神镇定下来，手脚却开始不受控制的摇晃，一时间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这时，秦无用瞥见了距离甬道不远处的一道沟渠，银色的水流正顺流而下，被狼眼手电一照，淅淅沥沥的迸溅大团水珠。

他强忍住眩晕，屏气凝神将一旁的王浩提溜过来，指着沟渠推搡道：“跳下去！快！”

王浩两眼迷离的直往后缩：“老秦，我水性不好啊！”

秦无用不跟他废话，揪住王浩的脖领拽过来，朝着屁股就是一脚踹下了河。

落水前王浩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声，嗓子都扯破了：“老秦，记得下来捞我啊——”

秦无用感觉脑袋里的嗡鸣声越来越剧烈，耳朵里的巨大水声像是要将鼓膜撕裂，他呲着牙又看向阿宁，阿宁倒是很自觉，双手捂着耳朵道：“不劳你亲自动手了，我自行了断。”

说完，阿宁扑通一声也跳下了水渠。

两纹巨大的水花成涟漪状向四周扩散开，再一声落水，秦无用一个猛子埋头扎进了水里，砸出的第三片水花将前两片水花彻底击散。

噗！

哈呼呼呼——

水流淹没脑袋的瞬间，三人感觉耳边那种嗡嗡的噪声模糊了许多，脑子一下清醒过来，秦无用顺势就抓住王浩的衣领从水底游上来，王浩被淹得不轻，哼哧哼哧的直呕水。

水渠约有四五米深，水底铺着一层厚厚的泥沙，泥沙上可以看到有贝壳、海藻这些东西，旁边苍青色的甬道河岸还密集的长着水草跟苔藓，幽幽绿绿，如果不用手电照还会以为摸到的是一团毛发。

狼眼手电防水性能极好，王浩将它重新捞上来，拍打了一下水珠，晃来晃去的照着水渠，水面波光粼粼四处反射亮光，再往远处看就是一片漆黑了。

“这甬道上的卵石跟衔水的龙头都有问题，应该是动了什么手脚，有点像鬼打墙的阵法，看来这墓主人还有两把刷子的。”秦无用甩了甩头发说道。

说完，他脸色有些发烫，低着头道：“阿宁，你衣服拉链开了……”

阿宁低头一看，身上的外套被水一湿，紧紧贴合在身上，衣服拉链被水冲开，里面的迷彩紧身衣从胸口处明显的凸出两块来，再加上头发正湿漉漉的往下滴水，看上去很诱惑的说。

“靠，你个死登徒子！”阿宁作势要从水里面扑腾起来。

水花喷溅了秦无用一脸，他身上的污垢被水流冲刷干净，小米肤色，五官清秀中带有一抹俊俏，甬道里有冰凉的冷风吹过去，映着对方漆黑的眼眸，里面清澈、宁静，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冰凉凉的质感。

阿宁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忽觉得也没吃多大亏，刚才的事也就都忘了，双手抬起来堵住了耳朵对两人道：“我心胸宽广，不和你们计较。”

秦无用扶住王浩，两人也堵上了耳朵，继续沿着甬道向前走去。

甬道上的卵石依旧坑坑洼洼的嵌在上面，时不时还会冒出来两颗大的绊一下，阿宁在前面探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甬道渐渐平坦下来。

三人稍微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掌，发现耳畔的流水声已经小了许多，甬道两岸龙头衔水的景观也已经消失了，甬道渐宽，眼前出现的是一处篮球场大小的长方形平台。

长方形平台的一条长边与甬道尽头接壤，长边的两侧则是拱出两座石桥的样式，两道水渠的水流正是从石桥下面流淌出来，石桥出水口极小，只留有几个拳头大小的泉眼，从甬道两旁汇集出去，却渐渐能汇成两条出龙之势，令人不得不感叹古人的独具匠心。

长方形平台的两个宽边则是两道高达数米的石壁，得天独厚的地下墙体将此处拱卫起来，正立长方形平台两边各有一尊石兽看守门庭，而另一条长边则是建了一扇门，门上刻有千奇百怪的图腾纹饰，紧紧闭合起来。

“老秦，这是什么图腾，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王浩拿手电照了照门上东一道西一道的图案。

“这上面的确是图腾，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图腾的顺序是打乱之后形成的吧？”阿宁也凝神看着门扇上奇怪的符号，偏头问秦无用。

秦无用嗯了声，从甬道走上了长方形平台，径直来到门扇前方，手掌拍了拍上面，图腾上沉积千年的灰尘被曝起一团，掀了他灰头土脸，原本干净的面孔又变了黑。

秦无用显然没想到沉积的灰尘这么多，有些尴尬的抖了抖头发上的碎石末，解释道：“这上面的图腾是天命玄鸟，是先秦时期极受皇朝崇拜的圣物，这扇门上的天命玄鸟被人为地分割成了七十二块石板，七十二块石板上的图腾又被打乱顺序，要想开门，必须得将图腾拼起来才行。”

王浩拿着狼眼手电晃了晃门上的图腾石板，又跑过去摸了摸那两尊石兽，迟疑道：“我说，这两个家伙，该不会就是天命玄鸟吧？”

两尊石兽各自昂首挺胸的立在石墩上，尾巴像是一把蒲扇，工匠在上面十分精致的刻出六道弧线，蒲扇被分成了七片尾巴的样式。石兽的脑袋上顶着一根略微高抬的翎羽，短喙哮天，两边翅膀振起在半空中，仿佛下一秒就会凌空飞起来。

两尊石刻的天命玄鸟除了方向不同外，几乎一模一样，阿宁走到门扇前面使劲敲了敲，门里发出一阵沉闷的金属敲击声，上面的碎石沙再次洒落一团，也糊了她一脸沙子。

“咳咳咳……这门扇是青铜的？”阿宁泥黄的脸上吐出口沙子来，两眼放光说道。

秦无用瞟了她一眼，点点头：“门是青铜直接烧铸而成的，门上的图腾又是天命玄鸟，咱们来时的甬道样式也是秦汉时候的建筑风格，由此我推断，这个墓最晚是在汉代，甚至有可能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