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伤病交加,饥寒交迫,脸白唇紫,双手环抱,身子卷缩一团,意识模糊不清,浑身瑟瑟发抖,呓语连连。王守仁又将手掌抵上他的背心,一股温和真气缓缓渡入。少顷,朱厚照紧绷的身子缓缓舒展,也不再发抖,嘴角噙笑,梦语喃喃:“好酒,真是好酒!江彬你也过来喝一点吧……在哪呢?别跑了!还跑?哈哈哈,朕抓到你了……老王,这鱼是朕亲手钓上来的,可比寻常的鱼鲜美多了,你不要客气,放开了吃……江彬你老实告诉朕,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你说得那种奇鱼……”喃喃自语间,还不时舔着干裂的嘴唇。
王守仁收掌不久,朱厚照就在无尽的剧痛、寒冷和饥饿中醒来。梦中他身处温暖豪华的殿宇,与美酒佳肴相伴,无数宫人服侍左右,又同众多美姬嬉闹玩耍,林林总总,享尽各种荣华,好不快活。当他徐徐抬起沉重的眼皮,进入眼帘的却是潮湿冰凉的土坑和一个气色不佳、身形邋遢的小老头,大失所望,长吁短叹。想要起身出坑,却使不出半点力气,挣扎几次,徒劳无功,只好作罢。
坑外恰巧有只野兔徘徊,王守仁出手如风,一把抓过。王守仁大手如铁钳,任凭野兔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得分毫。
朱厚照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朕正好肚子饿了,老王你给朕烤只野兔,也让朕看看你的手艺!”
王守仁为了让野兔少受些痛苦,直接扭断了它的脖颈,就近寻了片带有锋刃的石块,开膛破肚、扒皮清理。收拾妥当,撕下一小片生肉,递到朱厚照面前,和声道:“陛下,请吃兔肉。”
朱厚照当是自己又在做梦,满脸难以置信,望着鲜血淋淋、腥气扑鼻的生肉,直欲作呕,奈何腹中空空,泛起一阵胃酸,干呕连连,连抬手推开的力气都没有。“老王……就算你手艺差,烤不好兔肉,怕朕责备……那也不用把还在滴血的生肉给朕吃吧!这东西怎么吃啊?”
要让一个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帝王生吃带血兔肉确有不妥,王守仁面带歉疚,解释道:“还请陛下见谅,并非微臣不愿生火烤肉,实在是不能生火。”
“怎么不能生火了?”朱厚照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兴奋,“生了火,还能取暖呢!”
“陛下您忘了,您和微臣现在正遭人追杀,周围到处都是想要杀我们的人,要是生了火,兔肉还没熟,杀手就杀到了。”
朱厚照左右权衡,还是保命要紧,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是这生肉朕实在没法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