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庆虽听他改口,说不是断头酒,又再三保证,但还是防止有诈,并没有喝酒吃肉的打算。
钟离笑道:“魏国使者放心,方才齐军补粮,这是太子拨过来,特意慰劳您的。”
董庆冷笑一声,态度越发的冷漠尖锐,但已没了方才那股嚣张的气焰,只凉飕飕的道:“齐国有如此好心?还能好酒好肉的慰劳我?怕不是想一刀斩了我的脑袋罢!”
“诶……”
钟离赶紧摆手道:“这话如何能讲?我齐国对魏国使者礼数周全,可曾有一丝怠慢?再者说了,齐楚一战,您魏国可是站在我们齐国这一边儿的,还送来了使者做担保,我齐国何苦为难与您?您说是不?”
董庆听钟离这么说,心里打鼓,腿肚子转筋。
为何如此?正因为董庆心里知道,自己送来齐国做人质,其实是朝不保夕的事情,因为魏国除了和齐国结盟之外,还派人去了楚国,与楚国也私底下偷偷结了盟约,相约攻齐。
董庆来的时候便提心吊胆,现在这节骨眼上,钟离无端端的跑来送酒送肉,董庆心里没谱儿,更是狐疑惧怕不已。
董庆没说话,眼睛乱转,钟离又道:“说句大实话,我们齐人,才是最想让魏国使者您,长命百岁,活成王八的呢!”
董庆听着他的话,总觉得不对味儿,明明都是恭祝长寿的话,怎么从钟离嘴里头说出来,愈听愈不是那个调儿,何其古怪。
董庆狐疑的看着钟离,道:“此话何解?”
钟离笑道:“魏国使者,您想想……如今齐楚开战,我们齐国又先输了一盘,令楚国人占足了上风,这样一来,是不是要奉承着魏国使者您?让您在魏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咱们齐魏两家,一来二去,齐心抗楚。我们把不得您长命百岁,活得好好儿的,哪能让你……咔嚓了是吧?”
钟离说着,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董庆看着他的动作,没来由后脊梁有些发麻,凉飕飕的。
钟离继续道:“但是使者您再想想,楚国呢?楚国就不一定了,楚国知道咱们齐魏结盟,他已经打赢了第一战,肯定要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啊,眼下最大的障碍是什么?难道是我们这些被打败的齐军么?当然不是,而是你们魏国,如果魏国派兵援齐,那么楚国定然没有胜算,如果魏国作壁上观,楚国还能最后一搏……”
钟离说着,压低了声音,往前欠了欠身,故意沉声道:“所以……真不是钟离挑拨离间,这最想魏国使者您突然暴毙的,怕只有楚国人了,您现在是楚国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有魏国使者您死在了我们齐国界内,魏王才会勃然大怒,背齐援楚,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也不是?”
“叩、叩!”
钟离还伸手敲了敲案子沿儿,两声不重不轻的响声,仿佛打在董庆的心脏上一般无二,吓得董庆一个激灵,已然不是后脊梁麻嗖嗖的,整个身体都僵硬冰凉了起来,如坠冰窟。
钟离见董庆不回话,神色怔怔然的,就知道自己“胡咧咧”的话奏效了,想要分化魏国和楚国还不容易?
钟离忍着暗笑,抬手拍了拍董庆的肩膀。
“啪……啪!”两下,成功将董庆的魂儿揪了回来,豪气干云的道:“不过魏国使者您也放心,这里是咱们齐国的莫府大营,楚国人就算再想咔嚓了您,也没有胆子明面上硬干,顶多……”
钟离说着,顿了顿,特别随意的道:“派人投投毒了,花前月下,不是……夜黑风高,搞搞暗杀之类的……”
董庆被钟离拍着肩膀,偷毒、暗杀,钟离每说一句,董庆脸上的血色就退却一分,最后俨然煞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