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看见了光。

像是泅渡过漆然杀戮的世界，与黑暗永别，流转过苍茫岁月，从此活在光阴身边。

入眼是谪仙一般的双眼。一双夜色阑珊的瞳孔，泛着遗世独立般的光芒，细看又如星辰一般，眼上是锋芒毕露的剑眉。

白璧无瑕的脸颊，唇色极淡。

他一身月白色的袍子，如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

“南……哥哥?”雪儿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神色。

“嗯。”明澈眨了一下眼，卷翘的睫毛微微扫过。随后便站起身来，看着她道：“出去看看月亮，吸收月华会好得快一些。”说完不等雪儿做出反应，自己转身离去。

雪儿愣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卧榻上摆着一个小小的茶几，另一侧的琉璃仙趴在几上毫无形象睡着，她穿着杏黄的衣衫，一张白净的脸，腰间挂满名贵的香囊玉牌，看上去华贵非常。

卧榻之外是一层屏障帷幕，雪儿哆哆嗦嗦的掀开帷幕，看见满屋的书柜花瓶，正中央摆着一张大大的书桌，上面琳琅满目的摆着她叫不出名字的笔墨纸砚。

书桌正对面就是大门，她晃晃悠悠出了门，在远处的小亭子里看见了一席月色的明澈。

明澈像一轮月亮。

雪儿没有见过月亮，她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来仰望一下天空，就已经将从书中看过最美的词汇赋予那人。

月亮，泛着洁白的光华。

她其实不需要抬起头来，明澈刚刚叫她看看月亮，其实她只需要多看看他就好了。

她想奢求的是那一眼，她曾无数次祈祷，到如今实现之时，却贪心地想乞求更多。再多一眼吧，我不需要看月亮，我再看看你。

好像这一生只有一眼的光阴。

雪儿缓慢走向明澈，轻轻坐在亭子里，坐在明澈旁。明澈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抬头继续看向夜空的光华。

雪儿就坐在他身旁，静静看着他，像是怎么样也看不够，像是要把这个人看进血肉里，印在脑海里。她看着月色的光泽缓缓在他脸上变换，看到无尽的微风悄悄撩起他鬓角长发。

像是那风有说不清的缠绵悱恻要与发丝倾诉。

雪儿微微张开手，感受那吹拂过明澈的晚风从她的指缝间游走。依稀带着天神般的福泽。

许久，雪儿还是听话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月亮，柔和的光芒抚摸着她腥红的眼球，不过几分钟，女孩还是忍不住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端详身旁的人。

好看，真好看。

雪儿心中这样一遍遍说着，她找不出什么形容词，她的词汇诗赋学了就忘，可以说是一塌糊涂，除了说好看之外，她想不到任何诗词，仿佛任何诗词都不足以形容，仿佛那人好看得像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神袛。

半晌，她才找回那些被遗忘得七零八落的诗词。勉强想起来一句：星稀河影转，霜重月华孤。

可是又觉得不够，怎么样都形容不出来明澈和被明澈望着的那轮月亮的美好。

“……”良久明澈才发现，雪儿似乎并没有看月亮他转过头来，发现她的目光含着星光看着他。“看我干什么？”明澈在这发亮的目光中依旧保持着他雷打不动的淡定。

“好看……”雪儿咧嘴笑起来，两个酒窝荡漾开来。

“……”明澈淡淡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团，选择默默无视掉刚刚的对话，继续道：“这次出关再等几日，就一起去昆仑吧。”

“昆仑神山吗？”雪儿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直直看着他，语气兴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