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

……

雪儿这才一点点打量起明澈来，他的背靠着床头，一只手放在内侧靠墙的地方，抓着龙吟剑。另一只手垂在另一侧，手是空闲的。袖口因为刚刚把脉而被撩起一截，露出结实白皙的小臂。

他的眉头和往日一样没有任何聚拢，脸上是过分的平静，舒展着，似乎并没有什么痛苦在身上。

“南哥哥，你受了好重的伤，痛不痛。”

“不痛，伤惯了。”醉酒的明澈似乎格外好说话，问什么都会回答。

“南哥哥，你受伤的时候为什么不先把伤治好，为什么不去找药神。”

“因为，我的背后是空的。我没有办法靠下去。”

……

他说，因为我的背后是空的。

……

“如果我倒下去，我就真的掉下去了，我肩上的东西就跟着我一起跌下去，跌到深渊里。万劫不复。”

“……”

他说，我的背后是空的，如果我倒下去，就会万劫不复。

“南哥哥，你一直是这样吗？”

明澈沉默了。

就这样在昏暗的房间里，光线柔软的照在他的脸上，像是过了几亿光年般的沉默后，明澈终于微微张口，发出几近嘶哑的声音。

“不是的……”雪儿看见他的眼角第一次微微泛红。

她看着他的眼，第一次看到的不是浩瀚的深沉，他的眼里是病态的疲倦、悲哀的脆弱。

“很久以前，我的身后有女娲娘娘，我的……娘亲。”

他像孩子一样嘟囔，“可是我没有娘亲了。没有娘亲，就只有一个人了。”

“明澈。女娲娘娘，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那时看见了龙吟的求救，可是等我到的时候，她就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

世人说是命数到了，可是我不信。

可是我找不到证据、找不到凶手。这些年我征战四方，走遍九州，找不到一点线索，女娲娘娘的魂魄也找不到。像是被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这一藏，就已经藏了许久许久。”

藏了一千多年前，

找了一千多年前。

雪儿攥着被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见明澈那张无悲无喜的脸满是破碎苍白。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些事情她没有一点办法。明澈的所有事对于她来说，都没有一点办法。她算什么？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此，你站在一旁，看着你的亲人、爱人在泥泞里摸爬滚打，而你束手无策，甚至无法上前去扶一把。

“南哥哥，你相信雪儿吗？”

明澈抬起目光，看着他。

无言的对视中，雪儿的眼神一直是炽热的、真诚的。明澈的目光永远是冷清的、含着不明的哀。

无穷无尽的时光里，雪儿在明澈的目光里找到了自己，看见他灰黑的瞳孔里，赤诚的自己。她笑着说，“南哥哥，不管你信不信，雪儿都在你背后。你有些时候其实可以回头看看的，只看一眼也可以。”

明澈歪了歪头，喝醉的脑袋似乎觉得有点难以理解。

雪儿想伸手捂住他的手，最终还是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笑道：“南哥哥，雪儿现在还很小，可是等雪儿长大了，就不一样了，雪儿会很努力的修习仙术，能够早日修炼成神仙，来帮助南哥哥。可是南哥哥，你得回答雪儿一个问题。”

“什么。”

“雪儿，真的只是一个小妖吗？”

明澈愣了愣，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