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的老人在阴影里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沃夫特在被击毁一次灵体后想要重新出现至少需要半年时间。”他看着少年如此道,“它这次出现,意味着周围出现了其他的变数。”
“呃?”程白有些不解对方对他说这句话的意义。
“新的蚀灵,或者说灵蚀者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城镇,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你最好不要离卫兵和狩灵人太远。”
老人轻轻拍了拍刚才因为制服程白而有些褶皱的衣物,眼神与表情依旧是那么的和蔼。
“缇彻尔的居民们!”
德拉库斯中气十足的嗓音从教堂的大门处传来。
“新的灾祸已经露出了它的爪牙,为了能更好的保护在场各位的生命安全,接下来将由卫队保护大家在西城避难区暂时呆上一段时间,希望大家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这名金甲的高大男人顿了顿,然后字正腔圆地再次补充道。
“我德拉库斯以自己手中的战锤向各位保证,城卫队会驱逐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灾厄,给在场的各位一个没有忧虑的未来。”
人群听到他的话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但并没有出现什么混乱或者哗变的情况,程白意识到他们多数人对此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似乎眼下这种情况在他们的生活中并不少见。
“缇彻尔位于维尔希斯的北境,圣夜祭后几个月的灵潮可比这要恐怖的多。”
老人看着有些疑惑的程白,解释似地随口说了一句。
灵潮,程白怔了一下,他听玖凡为他讲解过这种近乎于小型天灾的灵类大范围活跃现象。
据她所言,灵能对于人类的侵蚀已经上升到文明与国家的层次,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城邦与国度的建立也算是人类面对灵能选择的一种自卫手段。
而在人类国土与灵能侵蚀地区接壤的边境的那些城市,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人类对抗灵能的长城。
在本历新年“圣夜祭”后的几个月里,位于边境的人们往往要面对灵潮的冲击,而这种以人力对抗天灾的壮举,从某种方面讲却是人类为了保全自身而不得不选择的退让。
以牺牲部分人的安逸生活为代价,换去更多人新年的欢笑与美好。
而缇彻尔,就是一座被牺牲的城市。
“有没有兴趣见识下缇彻尔的避难设施,来自云中的小伙子。”老人对他眨眨眼,似乎是已经把他当成了来自外地的异乡人。
“不用了,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事情没处理,现在可能得先回家一趟。”程白扭头看了看屋外的夕阳,眼中满是担忧与顾虑。
这份情绪的确是真的,只不过跟他口里的话没有一点关系。
他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再跟这么多人呆在一起。
......如果你非要对他说的话较真的话,程白承认自己有些担心那个送了自己一件外套的女孩。
“哦,这样吗。”老人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侧身为他让开一扇隐藏的极好的小门。
“前面恐怕已经挤的出不去了,你就从这里走吧,孩子,但一定要记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避难区,今天可不是什么适合闲逛的日子。”
“实在太谢谢您了。”
礼貌地道谢一声,程白不紧不慢地打开那扇小门离开了教堂。
临走前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老人平静地注视着程白离开的背影,待那个披着黑衣的少年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之后,他才淡淡地对着藏在阴影里的另一个人开口道。
“追上去,杀了他”
老者的语气依旧和蔼。
“明白。”
屋内的影子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离开了那里。
敞开的大门不住地涌入呼啸的寒风,白发的老者从空气中感到了一丝有些熟悉的寒意。
“又开始下雪了吗。”老人看着屋外飞速被遮掩住的夕阳,发出了只有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才有的感叹声。
“没有人有义务为你们的罪孽买单,孩子,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