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违反了规则。”(乐师)
“......你说得对。”(骑士)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乐师)
“比你清楚。”(骑士)
“.....醒醒吧,骑士,程白已经不是一张可以任由我们涂改的白纸了,他有自己的思考和觉悟,我们做的一切,都不过是让他‘去看到’而已,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能通过寥寥几语来改变一个完整的‘人’?”(乐师)
“我知道......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心中的火种熄灭,‘善良’的幼苗一旦失控,最终只会成长为点燃复仇业火的柴薪。”(骑士)
“呵,随你怎么便,反正我在第一层的权限不如你,但我会向先知汇报的......我保证。”(乐师)
“......谢谢。”(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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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愚蠢。”
熟悉的声音在程白的耳边响起,年轻人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周遭已然不是寒夜的雪地。
齐整的长椅,点燃的烛排,浮雕,立柱.....
他回到了梦境的彼阶。
方才开口的人将身形隐藏在银色的甲胄中,比起“骑士”,年轻人更愿把他称作“一身铁皮的神棍”。
“愚蠢?”
程白从地上坐起身来,眼神平静地宛如一滩死水。
“既然如此,那么在你眼中,什么样的举动才算是明智呢?”
挑了挑眉,他嘲讽似地反问道。
“是自认为冷漠地在高处俯视,还是在舞台下白痴似地欢呼鼓掌,我想,那些永远只活在阴影里保持缄默的人应该没有胆量,也没有资格去干涉他人的生活。”
末了,他还颇不在意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我也没什么资格去阻止他们去自以为是的指手画脚。”
“由他人引起的愤怒已然冲昏了你的头脑。”
披甲的骑士并没有在意程白似乎另有所指的嘲讽,仍是端坐在长椅上淡淡道。
“纵使一切如你所言,一无所有的参与者比起从不露面的观察者而言也不显高明,程白。”
“切,那是你的看法。”
年轻人重新躺倒在地上,言行举止无不透漏着懒散之意。
“我没有与你在此进行辩论的打算,所以能不能先让我离开,伟大的骑士先生,外面有人刚被狼叼走,我想去看看。”
程白此前曾无数次设想过他再回到这里会是什么情景,以及自己应提出什么问题,但现在,他只想离开,然后把那个被狼叼走的孩子找回来。
下定决心的事情,不管怎样都要做到极致。
就算江岚已经被空想的狼撕碎吞噬,他也要撕开那只野兽的皮囊取出女孩的尸骸。
“你仍在愤怒着。”
骑士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痛恨着自己的弱小,痛恨着早早垮下的躯壳,痛恨着明明可以伸出却总是无力滑下的手,让你愤怒的不是那个被掳走的女孩,而是自己的软弱与无能。”
“.......”
程白没有说话。
“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你错了”
骑士继续开口,但却被年轻人平静地打断。
“?”
“我从未痛恨过自己的软弱,愤怒只不过是因为我需要离开这里的借口。”
程白的声音出奇的平和。
“诚然,我厌恶着自己的弱小,也厌恶着在危机面前无能为力,满腔怒火却只能狼狈逃窜的丑陋模样。
但我没有痛恨过自己,从过去到现在,我从未有一刻痛恨自己做过什么,或者做不到什么,失败也好,逃避也罢,不管我做出多么愚蠢懦弱的决定,我都不会去软弱地痛恨自己,去在自我批判之中寻找那些自欺欺人的安慰,我相信‘程白’这个名字,就像我相信自己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
......
这一次,陷入沉默的是银甲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