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年轻人倒在地上,身躯渐渐被风雪淹没。
这是他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也是他自己。
程白的手心,黑色的匕刃疯狂地颤抖,却始终无法逃离那抹幽深的蓝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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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雾气烟云般溃散,那把曾夺去无数人性命的匕首停止了它的挣扎,隐隐有不甘地哀嚎伴着烟雾一起消散。
年轻人右手的蓝茫微弱地闪烁,如同即将熄灭地篝火一样绽放着它最后的光华。
“到此为止了吗?”
隐藏在暗处的观察者叹了口气,将最后的凝视留给了雪地中沉默的女孩。
.......
“为什么呢......”
江岚低语着,深邃的幽蓝在她的双眸中闪烁,勾勒出无数繁杂妖冶的花纹。
“你总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总会只剩我一人。”
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闪过,却又被再次粗暴地封印。
阴冷痛苦的画面在她的思维中重复地出现且消逝,最后不可抑制地归于远点。
纷乱的记忆趋于空白,唯有镌刻于其中的悲凉依旧真实。
她的脑海中又开始浮现那副曾让她痛苦不已的画卷,黑发的男人伴着重叠的幻影,抚摸自己头发的手逐渐冰凉,幻影消失,只存在男人那冰冷的注视。
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自己,然后一无反顾地选择离开。
不,不.......
她看到了更多。
火海中离自己而去的男人背影渐渐清晰,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只身前往炼狱。
他从未抛弃过任何人
除了他自己。
扭曲的记忆与现实重叠,却又被粗暴地抹消,江岚挣扎着走到年轻人的躯体面前,小心翼翼地将那把罪恶的匕首从他逐渐冰冷的身体里拔出。
“你总是这样。”
她看着那把淌着年轻人鲜血的利刃,在自己最后的记忆中艰难地翻找着,说出了那个曾让无数人寝食难安的名字。
“教授。”
利刃回转,黯淡的匕身渗出几缕淡淡的黑雾,悄悄蔓延至女孩握匕的双手。
“愚蠢,愚蠢!”
阴影的怪物神志不清地咆哮着,用它能想到的所有方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与疯狂。
“你以为,你可以杀死我?你这活在下水沟的垃圾,被灵能烧坏脑子的杂种。
你这废物,废物!”
稀薄的黑雾迅速侵蚀着女孩白晢的肌体,黯淡的锋刃迅速恢复着往日的光华。
“你谁也救不了,杂种。”
江岚面无表情地握着匕首,任凭重新奔涌而出的黑雾将自己吞噬。
她笑了笑,视野转向东方,那里,一轮炽阳正在冉冉升起。
天亮了,她想。
最后一抹残破的记忆也被重新封印至思维深处,女孩流着泪,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流泪。
“我来陪你了,程白。”
反复积攒的悲伤已然填满了她记忆的空白,她明明没有死去的理由,却偏偏有了去死的觉悟。
江岚平静地闭上了眼。
“死吧,都死吧,杂种们......”
舒尔德猖狂地大笑着,为了他人的死,也为了自己的生。
“下一个,我要去找下一......”
猖獗的笑声戛然而止,女孩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那些致命的黑雾已然退却。
“不可能......你是什么东西.....不,不!”
舒尔德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疯狂的语调下潜藏的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原先程白躺倒的那个位置,金色的华光正不断亮起。
“我是谁?
啧,其实我刚才也在好奇这个。”
来者起身,金色的辉光在他染血的身躯上流淌,勾勒出仅存于梦境中的骑士华甲。
银白的甲胄覆在了他破损的大衣之上,年轻人瘦削的身躯在盔甲的包裹下重新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