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对赵瑗说道:“瑗儿,你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父皇吗?”
赵瑗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张氏看。
张氏轻轻地苦笑一声,瘫坐在台阶上,略带哭腔道:“我十六岁跟随陛下,从大名府到建康,再到临安,一路颠簸不安。那时候,在金兵的铁蹄之下,我们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那时候,陛下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靠,虽然,我们都知道,在金人的铁蹄之下。即使是陛下依靠不住。”
赵瑗看着张氏,看来张氏是准备对自己诉苦了。
“那几年,我们夜夜笙歌,欢饮达旦,对前路的迷茫使我们都有得过且过的心态。陛下也在那几年,纵欲过度。我们这些妃子,只能尽力去迎合他。”
张氏讽刺地笑了笑:“只可惜,好景不长。陛下居然在一次房事中被吓得从此失去了行房的能力。刚开始我们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渐渐的,我们就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了。”
赵瑗不露声色道:“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无法忍受的大有人在,她们表面上不说,但是内心里谁不埋怨?只是我想没有几个人敢和我这样做罢了!”
张氏看向赵瑗,道:“瑗儿,你以为我们妃子很开心吗?伴君如伴虎,每日如履薄冰地过日子。现在,可算是雪上加霜。我们内心里的痛苦,又有谁能懂?”
“我不祈求你怜悯我而放过我,只是念在你我母子一场的份上,将来可以保我全尸。”
赵瑗听着,心里五味杂陈。当初局势混乱,赵构纵欲过度,而张氏作为赵构最喜爱的妃子,自然首当其冲。但是十几年来,赵构来明帘宫,却只能和她相拥而眠,赵构不来明帘宫,就自己独守空房。内心岂能没有苦楚?
加上金兵就在长江对面,临安只是偏安之所,能够给她们娱乐的东西,实在少之又少。
赵瑗背着手,来回踱步。张氏并非自己的亲母,这样子的丑事自己虽然脸上无光,但还不至于怒发冲冠。
还有就是,如果自己向赵构告发此事,自己能有什么好处?万事有利也有弊。只有利大于弊自己即可为之。
但是现在若告发此事,张氏是自己的养母,张氏出事,自己的地位也会被波及。而且把张氏扳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一个那么好的枕边风就这样舍弃?赵瑗可没有那么傻。
再者,告发她还会让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
不仅如此,张氏秽乱宫廷,赵构知道了会怎么样?肯定是恼恨自己把这件事捅出来,如此家丑外扬,赵构不恼火才怪。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赵构不育的事情又会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赵构还不恨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