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陈汤想起昨日之约,颇感头疼。
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竟然挑衅李家,赌一赌李家敢不敢在青天百日之下,将自己性命拿掉。
经过陈辉老叔一提醒,陈汤才想起,李家是本地人,至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自己哭都哭不出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陈汤这时候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所以他一直从早上磨磨蹭蹭的挨到了午后。
午饭之后,陈辉老叔问陈汤道:“汤儿,你这一去李府,你想好了怎么应对吗?”
听到这里,陈汤心凉了一半截。
这陈辉老叔问自己去了怎么应对,而不是问去不去,这就意味着陈辉老叔是让自己去的。
其实陈汤此刻就差一个台阶下,只要有任何一个人劝说自己不要去,那陈汤就会借坡下驴。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嘛,那李家家大业大,自己一个十岁小孩能斗的过?
但是古人一诺千金,陈汤于昨夜约定今日拜访,一旦失约,那可是一辈子都无法抬起头来。
所以到了这个地步,包括陈汤的母亲李芸,也没有劝说陈汤不要去。
他们只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
陈汤转念一想,眼下到了这个局面,那只有把心一横,即便腾达里的李府,是刀山火海,也必须去闯一闯。
毕竟头可断,发型不可乱,人生在世,一定不能输了气势。
面对陈辉的询问,陈汤煞有介事的说道:“区区小事,不需要提前谋划,先去看看再说。”
陈汤左顾右盼,瞧不见刘三刀,于是问道:“刘三刀兄长呢?今天早上怎么没有看见他?”
陈辉道:“清晨时分,我便安排他去办一件事情,咱们这就不用管他。”
陈汤此刻心有点发虚,听见陈辉大叔如此说话,他差点想问那刘三刀兄长是不是去喊人,来保护自己的。
但是这话又怎么问的出口?
陈汤带着昨夜胖虎和瘦猴送过来的礼物,重新换个箩筐盛装一下,便算是给李家的回礼了。
让陈汤稍感安心的是,这陈辉大叔也要跟着自己去李家走一走。
虽然在瑕丘县的大狱里,陈辉大叔说过,这李万里也是他不敢惹的人物,但此番陈辉大叔陪同自己走一走,总能起点作用吧。
油亭里和腾达里相隔不到一里路的大道边,已经有三五个小孩悄悄的看着陈汤。
其中有一个虎背熊腰,穿着竹皮丝制作的蓑衣的小孩搭话道:“汤哥,你回来啦。”
另一个瘦小的小孩道:“我早知道汤哥会没事的,这下你们相信了吧!”
陈汤并不认识这群小孩,但想来他们是油亭里的,应该是上一个陈汤的玩伴。
陈汤只是轻轻招手一下,权当打了一个招呼,跟着便往腾达里走去。
腾达里的房屋,都是木制房屋,偶尔还有砖块堆砌的高墙。
这和油亭里用泥土加谷草混合而成的土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到雨季,油亭里的土墙,经常被雨水冲刷,露出大大小小的洞穴。
就连此刻也能随处可见那斑驳的痕迹。
陈汤心想,这两地相距这么近,怎么贫富差距这么大?
县上为啥不想个办法,让这腾达里先富带后富,帮衬一下油亭里,从而达到共同富裕呢?
毕竟是封建社会的局限性啊,如此重要的任务,也只好靠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替他们来完成了。
胖虎和瘦猴两大狗腿子,早已经在李府门前严阵以待,他们甚至舞刀弄枪,准备先给陈汤一个下马威。
但他们看见陈辉也跟着,也就没有心思再舞刀弄枪了。
但此地毕竟是李府门口,也不能太装孙子了。
胖虎掂量掂量了手中木棍,喝道:“小子,你认不认识你胖虎爷爷手中的这个东西?”
陈汤打量了一下那木棍,那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长直木棍,而是一根较短,双头各有一处大小不一的疙瘩形状的木棍。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杆子帮大杆子手中的打狗棍?
陈汤悄悄的向陈辉询问道:“老叔,这两人是谁啊?他们怎么总是在李家转悠?”
陈辉科普道:“他们是李君家中的奴仆,平日就住在李君家里的。”
说起奴仆,陈汤当然能够理解。
在二十一世纪,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但现在是两千多年前的汉代,奴仆当然不能算是独立的个体。
想到这里,陈汤心中升起一丝优越感来了。
想我陈汤,虽然家徒四壁,但毕竟还算是个人,岂可与这些奴仆厮混在一起?
陈汤竖起大拇指,悠悠道:“这李君不愧是咱们瑕丘县的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