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捏紧了拳,却拢在宽大的袖中,面上仍是一派平静水色,同桃枝枝说道:“你也曾住过几日天府宫,还险些成了星君的徒弟,这本也是缘分,对么?”
“是的,星君虽然清冷,但人很好。”
听得桃枝枝如此相答,洛河松了口气,看了看远处将星君等二人困住的琴难,再道:“他不帮你,是因为我与他说,你从轮回井来,不会真正陨灭。”
这意思,还是要杀她,步霄听出来了,揽着桃枝枝,侧了侧身子:“我不同意。”
桃枝枝这才反应过来,迷茫的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我?”
“因为命格牌。”洛河决定据实以告:“命格牌的变化之所以逃不开星君的感知,乃是因为它不是简单的木牌,而是他的命源所化,是以,除了它自己,旁人无法进行更改,便连天帝,便连战神你,也都无法牵制它半分。”
“但是,情感难测,一旦发生变化,星君便会伤及本源,神仙都知道,本源一旦伤了,便极难再恢复,是以他极少使用命格牌,就算要用,哪怕以神仙之格强加干预,也断不会让它轻易变化……”
这下便是连桃枝枝也听明白了。真要说起来,七世怨侣之事,到底有她之过,再加上命格牌意外易主,以星君的秉性,只怕是忍着受伤,也要改它一改。
想到这里,桃枝枝从步霄的怀里探出头来,问道:“所以你上次对我施法,也只是想让命格牌恢复原样?”
洛河点了点头,他来人间看过江秀民,本以为只要修复桃枝枝身上的命格牌就行了,谁曾想江秀民连自己的情感都要骗上一骗。
如此,命格牌已完全脱离既定情感轨迹,但宿主不灭,司命星君所受伤害就不会停止,且会越来越重,唯一的办法自然只有……
“我明白了。”桃枝枝背上这一刀伤口极深,对她而言已不亚于失去了半条命,左右她又不会真的陨灭,就是,不知道死亡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
她看了看几欲成魔的七世怨侣,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自己入世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贴身守候至此,却仍没逃过失败。
凡人失职,尚且以死谢罪,她命陨在此,实属应当。
思及此,正要点头答应,却不料步霄一把将她按回怀里:“我说了,我不同意。”
“战神是想燃神血护住她吧?”洛河指着沉音,道:“魔气已入她心,就算除魔阵奈何不了你的盾,她以灵体入阵,只怕也会落个魂魄不全的下场,便是如此,她的残魂中魔气不散,你以为,冥界会收留他们吗?”
“那是他们的事。”
“……”洛河便向桃枝枝道:“你若应下,我可以帮她先驱魔气再入阵。”
早前步霄对她解释过,洛河是水神之子,运水之术无出其右,而凡人之身大多以水相筑,他既然能不费吹灰的控制士兵,自然也能轻易驱逐魔气。
只是,沉音毕竟肉身不在……
“灵体也有方法可寻。”
这下桃枝枝没有疑虑了,她点了点头,将步霄拉到一旁,露了个惯常的讨好笑容,还没开口就听步霄硬邦邦道:“不行。”
“……琴难都能明白的道理,你为什么想不明白?!”
步霄凝视着这张没有血色的脸,往日的俏皮娇丽全都不在,那双总是灵动的眸子第一次写满了坚定,她没有喊疼,也没有怕死。
纵观这人间的十几载岁月,这实在算得上是她最认真负责的一次。
只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而什么都不做,哪怕她不是真的陨灭。
但他没有告诉她,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她的额头,告诉她:“我和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