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这一定不是我!
桃枝枝羞得满脸通红,那双剪水秋瞳里却盛满了春情,倒是相得益彰,“她”飘到道人身旁,吐气如兰,“不过无妨,既来之则安之,道长何不就此与我同修大道?”
“她”手一挥,幻境里的桃林竟用花瓣结出一张床来。
你的道就这么肤浅吗?醒醒桃枝枝!你在干什么?!太丢脸了!
可是不管桃枝枝怎么呐喊,她此时此刻做出来的却是天差地别。
道人细细的打量着她,而后说道:“我观你身上并无邪气,莫要辜负上天的好生之德,回去好好修炼吧。”
说完也不等桃枝枝作答,径自将幻境除去,继续前行。
“道长且慢,”“桃枝枝”又飘到他的前面,挡着路,继续明送秋波,“道长如此不解风情,可是嫌我生得不好?”
道人抬起眼,瞧着面前头发与衣裙翻飞的如花似玉的精灵,她莹莹笑眼,瓷雪肌肤上飞起朵朵霞云,此刻眉眼微微低垂,嘴唇微张,一副不胜娇羞的模样。
她身上穿着桃花做成的纱衣,妙曼身姿清晰可见,道人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得太长,不自然的微微侧过了头,开口道:“你这形化得很好,不必再做更改。”
于是那句“你想要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化”便被堵在了喉头,“桃枝枝”也不在意,娇笑一声,换了路数,“那我跟着你好不好,我刚化出形来,还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呢。”
哼,道人哥哥才不会让你跟着去呢,他最讨厌主动凑上来的人了!
桃枝枝刚想完,便听见道人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也好,于修行一道我有章法,屋里也有些基础的经书,你正好用得上。”
桃枝枝:“……”你是假的道人哥哥吧?!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保证,一切都听我安排,否则我随时会将你赶走。”
桃枝枝:对嘛,这才是你!
“那是自然,你想怎样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一句好好的话,说得流里流气,桃枝枝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便听到道人又说:“首先,好好走路,莫要飘来飘去。”
“人家刚化形,还不会走路呢,不然你背我嘛”
“你听是不听?”
“……”
“对了,”走了一会儿,道人想起什么,刚一转身,瞧着桃枝枝的衣裙,又不自然的侧过脸去,“对了,你这身衣服得换了,修道便要有修道的样子。”
桃枝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天啦!怎么只有关键部位有花瓣,别的地方只有薄薄的一层纱!这是个什么衣裳!
天呐天呐!她穿着这样的衣裳行了一路?!
这要是叫步霄哥哥知道了,也别跪什么首饰了,跪刀子吧!
桃枝枝抓狂不已,却仍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听自己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又再响起:“道长想通了?决心与我同修大道了?”
“……修道不是……”道人在对方殷切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假咳一声,放弃了解释,“先照着我的道袍来一身吧。”
被误导的“桃枝枝”从善如流,喜滋滋的变了一身道袍。
桃枝枝:“……”怎么感觉从前的自己有点好骗。
到了山间那座木屋,桃枝枝恍若隔世,一时生出了些感慨。
难不成,她与他那无法言说的渊源便是由此而来?
此后,不管她如何撩人胡闹,道人当真与她传授起修行的方法来。
渐渐的,她不再媚眼如丝的出现在他的寝榻、浴池,看着他打坐功课,她也能觉出些味道来。
修行和时间将她眼里的春情化去,只余一片澄澈。
道人觉察出了她的变化,也不惊讶,只说道:“看来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
道人没有接话,放下背篓,坐在桌前,倒了两杯水,递给桃枝枝一杯:“你花期大约是过了,还是尽快回到本体,再打坐固魂一下比较好。每个人的道都不同,我教你的修行方法很是基础,你若想成正果,还需找到自己的道。”
“此杯,便当为你践行了吧。”
“桃枝枝”喝着水,想道,原来是离别的时候,可她不想走,便装傻问道:“什么花期,什么本体?我怎么了吗?”
道人愣了愣,“是了,我还未曾与你说过花期一事。”
“桃枝枝”半真半假的点了点头。
“我翻阅过大量书籍,你这种情形应当是花木一族的开花表现,只是上面未曾记载过会离魂……”道人话头一转,“不过无妨,你只需记得我教你的修行方法便是。”
“修行方法啊……我好像有点记不得了……”
“……”道人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道:“也罢,你便再住几日吧。”
几日后,“桃枝枝”才惊讶的发现,原来自己竟然只是个魂体!
她因为修炼过程中分心而走火入魔,魂魄离体,所幸遇到个修道之人,帮她稳固了即将离散的灵识,又授她修炼之法,眼下她只需尽快回到本体,就可安然无恙了。
这番说辞是她理解不了自己花期的变化,道人改换的说法。
道人还告诫她:“以后你再想找人同修大道的时候,最好找个无人之境待着。”
“无人之境还怎么找人同修大道?”她问道:“同修大道是什么意思?一个人不能修道吗?”
“……”道人顿了顿,说:“你只管记住便是。”
“桃枝枝”“哦”了一声,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更何况据道人所说,再不回归本体,或许就再也回不去,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她”可不想当孤魂野鬼,但“她”也舍不下冷面热心的道长这是她面世见的第一个人,虽然她不知道凡人怎么才算好看,但她私心以为,他便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桃枝枝”蓦然想起,在桃酥给她读过的话本里,她这种情况应该以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也罢,离开就离开,不管离开多久,还可以再回来嘛!到时候再以身相许吧。
那时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做变数,只贪恋那日夜的陪伴和印象深刻的话本报恩之说。
离别的那天,她看着院子里那块放了很久的木头,问道:“这块木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没有。”道人回道:“这般大小,我只是不知道该用它做个什么。”
“桃枝枝”想了想,背着天光,回过头来,真诚的建议道:“做个人吧。”